“伊尹这几天还需要观察一下,会有轻微的排斥反应。”温图尔医生顿了一下,“那么向淳那边怎么办?”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向淳绝对不是拿钱就可以摆平的人,她的愤怒完全可以被理解,自己的左肾,被结婚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丈夫取走了,而且还是在被药物放倒的情况下,这种行为跟猖獗的地下人体器官交易没什么区别。
“先把身体养好,之后我把她送到国外去,囚禁也好,或者衣食无忧度完自己的下半生也好,看她选择。”伊川隔着玻璃窗看着对他微笑的伊尹,缓缓的道:“他能活着,这就值了。”
“小心点,劝你这段时间不要去探望她,她真的会杀了你。明天你就可以把她带回去休养,毕竟这件事在医院里传出去是不太好的。”温图尔医生得为自己和医院的名誉着想。
伊川释然地看着温图尔,“得做一个最妥善的善后不是么?” 病房中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当面色苍白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医院干净的天花板,和病床两侧的一堆仪器,而一直影响她睡眠,并且将她吵醒的就是床边的这些玩意。
她什么时候住进了医院?
向淳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发觉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她试图自己坐起来,却隐隐的感觉到腹部左侧一阵疼痛。
她皱皱眉,她有患过阑尾炎,但是显然,阑尾炎是在右边而不是左边,医生不会蠢到割错位置吧?
她喘着粗气,掀开薄毯和衣服,赫然发现自己腹侧多了一片医用胶布,再忍痛撕开一看,大约是个七厘米左右的刀口。
“护士!!”
应声进来的人不是护士而是她认识的温图尔医生。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身上会有刀口?!”向淳喊得嗓子都破了音,整个人疯了一样的吼着进来的温图尔。
“我想这件事,还是由您的丈夫跟您解释一下比较好。”
“你们——你们——取了我的肾?!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一片猪肉吗?!叫伊川这个混蛋滚过来见我!!”
温图尔依旧无动于衷,她就开始拔身上各种仪器的管子和针头,向淳跳下床却被温图尔又按回了床上。
“伊川不会见你的。”
“那么他最好一辈子都躲着我!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向淳不顾刀口的疼痛,疯狂地吼着哭着。
伊川这个时候走到病房里,对暴力镇压的温图尔发号司令道:“放开她,温图尔。”
“你不要再这个时候添乱,她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经受不住你的刺激!”温图尔也吼起来。
“放开她。”他的黑眸里不见半点情绪起伏,仿佛对这样的事感觉到习以为常,没错,更失控的事情他也见过。
温图尔放开了向淳,这女人哭起来的样子十分令人感觉到心碎,但是这又能怎样?
向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感觉到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她猛地抓住温图尔左胸口袋上的一只签字笔,冲向了伊川,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脱掉了笔帽狠狠地将笔尖刺进伊川的左颈当中,由于力道过大,折掉的塑料笔管又被向淳再度戳进他的皮肉中,第二次的重创导致伊川当场血流如注!鲜血立即由脖颈流出,染红了伊川的白色衬衫。
温图尔愈发不能控制事情的发展,立即叫来人将疯掉的病人按到了地上,而自己紧紧的捂住他的伤口,病房里顿时乱成一片。 由于向淳袭击伊川的事,再加上她那日的行为致使伤口裂开导致感染,原本可以用一周出院回家静养的向淳,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因为大家都知道,向淳回家是绝对不会“静养”的。
防止她自杀或者再度伤人,她的手被温图尔叫人用皮带固定在了病床两侧,她不吃任何东西,温图尔就给她实行静脉注射用以维持身体所需的补给。
伊川脖子上挨的两处伤口,第一处还不算太糟,第二处据说再深一点,伊川肯定会死在医院。
罗项这边接到伊川差点命丧黄泉的消息正是十天之后,他虽然觉得伊川为人比较荒唐,可万万没想到,伊川背着所有人娶了向淳,还偷走了她一颗肾去救他的表哥伊尹,这件事简直比原子弹在自己家门前爆炸还让他感觉震惊!
因为这件事不仅仅违法,还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他已经知道向淳在监狱这两年所遭受的痛苦,但是作为直接受害人,都不忍心去这么折磨一个女人,伊川却三番两次的将向淳逼迫到这个地步,也难怪他会自食其果的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罗项,你既然是来探病的,就不要在我耳边罗嗦了。”伊川脖子上贴着胶布冷冷地拒绝道。
“你可真是够狠的,别说是向淳本人,换了任何一个人,如果要是我,我一定会当场杀了你。这件事真的坏透了!”
“好了,不要再念了,如果你这么喜欢安慰人,又同情可怜的向小姐,那么她的病房在三楼左手边第四个房间,她会很乐于看见你的,到时候记得不要给她签字笔就好了。”伊川闭上眼睛,不想再听他唠叨。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放她这个炸弹在身边吧?”他能够预感到的情况就是,伊川会一辈子囚禁她。
“没有什么我们办不到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说真的,你还不如直接让她安乐死算了,她这样性格的人,除了死或者你死掉,否则很可能会钻一辈子牛角尖的,你不要指望她会一笑泯恩仇。”
“谢谢你的想法,我会考虑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伊川微微扬了扬脖子活动了一下,“说真的,现在我很感激她,虽然她在我脖子上开了两个洞。”
罗项虽然很怕刺激向淳,可还是趁着别人不注意,进了她的病房。
见她的待遇跟女囚犯差不多,虽然心生怜惜,可还是拿不出解救方案,毕竟这个女人命运多舛,并且遇上了一个完全不顾他人感受、自私自利的大坏蛋了。
向淳还在昏睡着,大概是又闹了一通所以又被打了镇定剂。
“本来我以为我们扯平了,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感觉自己更亏欠你了。”他微微叹口气,离开了病床。
一周之后,向淳出院了,伊川实在是想看看向淳能闹成什么样子,坚持和向淳住在他们在巴尔的摩的家中。
向淳除了不说话,一切都还好,不会闹自杀也不会去攻击别人,只是不出房间。伊川基本上没机会见到她,又不能主动去招惹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一天她正在椅子上看书,伊川像是抽风一样的推开了她的门,并且将一叠文件扔在了她面前,“看不看由你,总之别错过这次机会,人的一生当中总是不能被仇恨占据,对么?”
他的脖子连指甲大的疤痕都没留下来,这一个月她都没出门见过伊川,但是每一天都能听见伊川在门口打电话,无时不刻的提醒这个家里有他的存在。
向淳看了一眼,竟然是她最向往的大学入取通知书,名字栏一处写的也是她的名字。
“这是你的补偿方式之一?”她没做任何思想挣扎,看着入取通知书问道。
“只要你喜欢,这样的惊喜还是可以有的。”
“这是你想取我另一个肾的意思吗,或者这次你的表哥需要我的心脏、肝脏、眼角膜?”她拿起入取通知书,只是看了一眼,“还是我的那句老话,伊川你依旧还是有目的。”
他勾了勾嘴角,“我表哥伊尹和嫂子想见你一面,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爷爷也会来。”这是他这段日子里仅有的一次机会,能够看见她平静如常的样子。
“想让我陪你家人吃饭可以,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既然不能杀了你,又不能把你怎么样,那就请你圆了我这最后一个心愿吧,当作是做善事。”
“你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是做我的太太最合适,我觉得这个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而且我答应过要照顾你。”
“谎话说的顺口了就以为是真话了?你照顾我,我向淳的贱命受不起。”
伊川居高临下的抬起她的下巴,“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给你的你就得接受,别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愧疚之情,我从不会对谁感觉到愧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向淳讽刺地笑了笑,“我从不期望你会答应我任何要求,你不是说过会给我一套法国的房产吗,我想我现在有权利兑现了吧?”
“那就去陪着我吃饭。”伊川一扬眉毛,“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表哥倒是很好对付,甚至他会对你高尚的行为感恩戴德,但是我爷爷不会,你最好做到这个心理准备。”
伊尹要比他爷爷有礼貌得多,约定的是五点钟,小两口就提前五分钟到了向淳和伊川的住处。
伊尹和伊川是表兄弟,伊尹本姓黄,但是因为他母亲与向淳生父的婚姻失败导致离婚,年幼的伊尹跟随母姓,姓了伊,因为是伊家第一个男孩,所以他的外公也就是伊川的爷爷格外的疼爱伊尹。
伊川在不知道向淳的身世的时候,一直希望黄志翔也就是向淳的生父能够看在伊尹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献出一个肾,或者由他的女儿黄亦晨代劳也可以,经过多方面着手打探黄志翔身体有太多的富贵病不适合捐献,但是黄亦晨是最合适的对象,但是黄家百般不愿千般推脱,说什么也不同意,并且说黄亦晨是个残疾人,已经不能因此再失去一个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