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的吞着口水想缓解喉间刚才那通急速奔跑带来的着火似得干涩,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了我的后脑勺,我目不转睛的望着陈约,听他口中清冽的声音传出来,“我的原意本不想告诉你,但是老黄觉得很有必要,”他顿了顿,微微勾了下嘴角,“今天来的是我和他母校的师弟师妹,你要尽全力,做的好吗?”
我心里大写了个惊叹号,暗暗咬了咬后槽牙,点点头答允:“一定。”
我和楚亦跟着陈约来到校领导身后,看着大巴上的师生有序下车,撇去他们带队的老师不说,后面鱼贯而出的20多个学生统一穿着很英伦风的校服,一个个身高腿长,金发碧眼的,很刺激眼球。这些学生下了车也是彬彬有礼的站在老师身后,连眼神都放的很规矩。
双方人员在谦逊又不失热情的相互介绍后,就往学校里款款而去,陈约主要担着领导层的翻译,他整个人周正英俊、气质沉稳,和Y国人历来温文尔雅的绅士形象有着如出一辙。我和楚亦则在他眼神的示意下,陪在了学生边上,不知是不是这会儿没有了他们老师在近旁,那些学生的目光渐渐的才多了几分肆无忌惮,尤其当中的几个女生,看楚亦的眼神里那毫不掩饰的兴趣比我们学校任何一个女生都来的明目张胆。
在我意识到前,我已经不受控制般往楚亦身边挪近了一步,可能我这一动动的太明显,那几个女生和楚亦都朝我看了过来。
“干嘛。”楚亦小声问了我一句。
我本来就有些窘,结果还被他这么直白的拆穿,在被团团目光包围之下,我只好尽可能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就算了还来问我”的表情,又怕他不能好好领会,补了一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楚亦冲我挑了挑眉,“什么?”
我偏过头咬碎了牙,“我在替你解围啊。”
楚亦微眯了下眼,好在他这张脸实在太过高冷,就算想摆出什么表情也被他自个儿露出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息给遮掩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不能听。
“你脑子里也进了油漆吗。”
“你……”我瞪了他一眼,一个你字才说出来就听见一旁传来一声低笑。
我转头看过去,好家伙,一半的洋学生都往我们这边看着,浅色的眼睛里全是零零散散的笑意。
“你们?你们能听懂?”
好几个都点了点头。
“……你们会中文呀!”我拍着手,也忍不住笑起来。
一个长发比我高出一头的女生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朝我伸出手,中文的发音有些蹩脚,“我们学过一些汉字课,能听懂一点点。”
我赶紧伸手和她握了握,楚亦则在她伸过来之前先递出了手,那女生抓住机会又朝他看了两眼,脸颊上很快染上了红晕。
可能是接下来的话以她仅有的中文词汇量有点难,所以她一边吃力的说着中文实在没辙了又混着英文,几句话说的颇费劲,好在我和楚亦都听懂了。简单点说就是他们很喜欢咱中国文化,在努力学习汉字,希望到时候能来中国的大学。
她的话让我身为中国人的骄傲感油然而生,我朝她笑了笑,直接用英文回应道:“My motherland and people are warm and hospitable. We welcome your arrival. Come on。”
他们其他人也纷纷向我们伸出了手,我和楚亦一一和他们握了握,互相介绍了自己,这一意外的打岔,让原本克制又显得刻板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融洽。
这一路走走停停,领导们在前面聊的起劲,我们学生在后面也一刻不停的说着,在我看来原本平平无奇的这所学校除了是市里乃至全省的重点高中外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可以讲出这么多介绍的词儿来。
我一路都在说话,倒也不全是因为之前陈约那翻特别的嘱咐,还有我的脚穿在储贺灵的鞋子里,不消说走路,只是穿着都觉得哪哪都在疼,尤其是脚后跟,一刮一蹭的,感觉已经磨掉了皮,走一步都磨在了肉上,只差没疼得我龇牙咧嘴,只好认真而又尽职尽责的陪着聊着,生怕一停下来,那点痛会压过这个劲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期间,我也见识了楚亦的牛逼,好几次我卡壳想换词儿的时候,他总能无缝连接的对上我的空白,尤其这都发生在他和几个男生说话的时候,而且让人一点也察觉不到突兀和尴尬。
一个小时后,我们走进了体育馆,刚好有个班在上体育课,看的出外国师生们挺有兴趣,副校长就招呼着坐下来歇歇,跟着观摩了起来。
等我坐下来才发现,正给人上着课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体育老师励书杰。励书杰也很有眼力见儿,一看我们这边呼啦啦全坐了下来,忙给列队站着的学生使了个眼色,气运丹田,声音都跟着提了一个度,精气神儿给的十足。
我也是前几天在安德鲁那听了一嘴,说励书杰一直在邀请楚亦进校篮球队当队长,说邀请是给励书杰留了面子,实际的话励书杰简直是求着他,只差没跪下了。
这会儿励书杰在人群中看到楚亦,那目光简直爱要泛滥,托起夹在腰间的篮球利落的玩起了手指顶球,行云流水般做了几个技巧动作后,看台上坐着的男生纷纷站起来,嘴里是一声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对着励书杰比起了大拇指。
励书杰倒是很受用,也竖起了拇指回应着,对着看台招呼道:“楚亦!下场打几个!”
楚亦像是被励书杰烦够了,没等他说完话就偏开了头。
那些个男生倒是很兴奋,一颗颗脑袋都往楚亦那边转了过去,“Hey, can we?”
副校长陈立浓朝陈约微微低了头,陈约连忙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立浓闻言一笑,和颜悦色的对楚亦说道:“楚亦同学啊,励老师盛情邀请,你就和WS公学的学生一起去打几个。”
副校长都发话了,楚亦也没再装听不见,他一动,五六个公学男生就和他一起下场了。
励书杰一下子就乐了,回头就从班上的队伍里指点江山似得点了几下,出来了5个男生,海拔和体型都还不错。励书杰看了看那几个洋学生,问楚亦怎么组队好。
楚亦和WS的一商量,决定还是按学校组。励书杰趁洋学生在球场边脱外套的功夫,叮嘱了下这边人:“打的都客气点,就他们这穿的也发挥不出正常水平,安全第一,我就是想看楚亦这小子打球过过眼瘾。”
哨子一响,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地打了起来,WS都脚踩着皮鞋,看着有一手,但真跑起来跳起来果然威力大打折扣,只是那认真劲儿绝不亚于任何一人。
楚亦对对手保持了最基本的尊重,但也不想让大家都难看,所以15分钟下来,大家都只是意犹未尽,也看出来楚亦没展现出真实的实力,但似乎谁都挺满意这结果。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我两只脚痛地简直迈不开步子,动作变得僵硬又迟缓,我在人堆里寻着楚亦的身影,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正纳闷着要停下来回头的时候,就感觉胳膊肘被人轻轻握住抬了抬,熟悉的声音响在一旁。
他问:“怎么了?”
我们这会儿走在一条香樟夹道的小路上,晴好的日头闪进枝叶繁茂的缝隙中,细碎的光斑就这样七零八落的洒在了地面和他的身上,一晃就成了我眼中所有的景。
我一点点的失神,直到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有些踌躇,可忍不住开口,声音轻的怕被人听走:“你身上落了光,很好看。”
楚亦眨了下眼,没说话,我料他应该是没听清又怕真被他瞧出些什么,也没松开因为痛皱起地眉,现编:“饿,好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