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一响，我就赶紧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找中午已经联系过的厉警官。
“小花花，今天我不打球，一起回去？”安德鲁拍着我的肩招呼我。
“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回去吧，吃饭不用等我。”
“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碰着什么事了，我告诉你啊，有事儿说，别瞒着。”
“你能不能念我点好，我就不能碰上好事吗！”我佯装瞪他，心里忍不住OS：就你这冲动劲儿，第一个瞒的就是你！
按着事先约定，我在离校门口100米远的地方，也就是前天碰着储贺灵的附近见着了正倚在车边低头看手机的厉律。
他没有开警车也没有穿警服，很随意的一身行头但又不失体统，板寸头下眉目冷峻，抬头看到我时才微微漏出点笑容。
“叶一朵？”
我点点头，“厉警官好。”
厉律随手打开车门，“上车吧，现在是高峰期，路上会有点堵。”
车辆缓慢的行进在拥堵的车道上，时间过得显得分外难熬，我甚至开始后悔答应楚亦联系了厉律。
厉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递过车上的口香糖，示意道：“要不要来一颗？”
我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不用着急，我了解过了，那几个孩子都住校。”
我斟酌着开口，“其实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中午给您打电话原本是想跟您说我自己去就可以，现在太麻烦您了。”
厉律的眼神很凌厉，随意扫过来的一瞥都带着锋芒，只是语气与先前并无一二。
“是楚亦那小子找上的我，何来你麻烦我这一说。”他收回视线，盯着前面的路况，“有困难找警察，这是硬道理。尤其你还是个小姑娘，保护好自己才是首要的。”
“您出面，是会对她们进行什么处罚吗？”
“你不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厉律闻言笑了笑，轻轻松松超了前面的几辆车，“那小子让我陪你走一趟，无非就是想用我的身份威慑对方。”
我暗自松了口气，不禁有些好奇他和楚亦的关系。
“厉警官，您和楚亦很熟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人记忆的开关，厉律表情跟着很愉悦，“我和他呀，我们是在网吧认识的。”
我很惊讶楚亦这种中高度洁癖的人能出现在网吧这种环境脏乱的地方，更别说他家里的电脑和游戏装备都是高等级的。
“那天呀说起来也是那贼子倒霉，坐在了我和他边上，偷他哥们钱包的时候被楚亦那小子察觉给抓了个现行。贼子嘛，道上混的，要钱还要脸，口气横的也是上了天，骂骂咧咧的没几声楚亦就动了手，贼子打不过跑了，没十几分钟那网吧就多了十几号带棍的。”
“1比十几吗！你没支援一下？”
厉律的口气带了玩笑的促狭，“我倒是想啊，可那小子没给机会啊，按着他哥们叫人家别动，自己很英雄的出去干架了，这小子也真是能打，本来还以为对方人多势众又拿着家伙，总得吃着点亏，结果倒好，嗷呜嗷呜躺在地上叫的全是那些二流子。”
“然后呢？”
“然后我就华丽丽的出场了呗，亮一亮证件什么的。”
我被他“华丽丽”三个字说的肠胃不适，又不好表露，只好半真诚的赞叹，“喔，听着好威武的感觉。”
厉律乐得直笑，不甚在意我的打趣，“小姑娘还挺幽默啊，行，咱们到了。”
首站二中。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厉律的后面，按照门卫大叔的指示很快摸到了高二段教职工办公室。
厉律让我等在门口，自己径自去找了班主任。很快，他和一个年龄40岁上下的女老师一起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我，审视的眼神一下子从头到尾扫了下来。
“陈老师，这位就是受害者叶同学。”
我迎视着那位陈老师的目光，“陈老师好。”
陈老师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还未消退的印痕处停留了会儿，才转头对厉律说道：“厉警官，请恕我直言，你们有什么证据表明，伤害这位同学的是我校学生？”
厉律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这样，我走访了那片区域并找到了当日事发之时的几个目击者，通过衣着描述和监控拍摄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
陈老师的表情很严肃，听厉律说完后只道：“我可以把几个学生叫过来，但作为她们的班主任，我还是想先了解下你们此次过来的用意，是……”
她适时地停顿，意思不明而喻，厉律和我对视一眼，回应道：“叶同学并不想深究，我们也是念在涉事双方都没成年，只是希望贵校老师能够加强学生在思想和法律层面的教育，以免日后酿出大祸。”
陈老师神色有了缓和，说了句稍等就往走廊另一边的教室走去。
没等多久，陈老师身后跟着几个学生一起到了我们跟前，指着厉律介绍：“这位是厉警官，为什么找你们，心里有数吗？”
4个女生面面相觑，抬头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惊讶也随即被“警官”两个字吓得脸色青白低下了头。
陈老师仅剩的那些疑虑为着她们几个的反应而消失，对着几人言辞犀利，“这都高二了，一天天的还有心思忙活别的，看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上前一步，拿出昨天医院开具的诊断报告亮在几人面前，“我昨天去了医院验了伤，这是证明。虽然你们那天没有穿校服，还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但厉警官还是找到了目击证人，顺藤摸瓜你们也不是那么难。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们说清楚，我不怕你们也不要再有下次，不然我会第一时间报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请厉警官调解这么简单了。”
陈老师有些出神地望着我，再开口时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几分，“我很想知道她们伤害你的原因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我不失礼貌地回答：“您问她们吧，如果她们愿意说实话的话。”
“那行，就这样吧，感谢陈老师您的配合，也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厉律伸手和陈老师轻轻握了握，随即垂首对着那几个学生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好好的姑娘家不要学人打架，不好。”
就这样，我们辗转了3个学校，见完了那日打我的所有人，厉律才又开车送我回去。
望着车外的霓虹灯影，我如释重负，连坐姿都比之前放松了些。
“看不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有勇气，很多校园霸凌事件，当事人都会选择沉默，息事宁人以图个日后太平，不告诉老师也不告诉家长，更别说报警。”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只想着单枪匹马上阵，但我还是希望哪天你要是再遇上危险或者困难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着找警察叔叔。”他一个刹车，把车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到了小姑娘，你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吧？哟呵，那小子已经等着了。”他按下车窗，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楚亦吹了声口哨。
我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看着楚亦走近车边。
“你俩住一个小区呀？都这么豪门吗。”
我是不好意思回答，楚亦则懒的回答，见我下车就对车内的厉律说：“厉哥，辛苦了。”
厉律大手一挥，也没继续客套的意思，说了句“走了。”就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我和楚亦没有立刻往家里走，只是站在路灯下，任由那灯光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怎么在这？”
“都处理好了？”
我们同时开口，又意外的一起沉默，结果……
“等外卖。”
“嗯，好了。”
四目相接，彼此的眸中均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我还没回过味，脸上的一丝羞涩也来不及退去时，就见kfc的外送小哥“嗖”地停在了面前，对着楚亦问道：“楚先生嘛。”
楚亦双手插兜，应的很是漫不经心。
小哥从保温箱里取出个大纸袋递上来的时候，我的肚子本能的给出了反应。
真是饿啊！
我心里被期待和感动填满着，便笑盈盈地随口问道：“怎么买肯德基了，鲁姨不在家吗？”
楚亦撇开视线，答的更加漫不经心：“柴柴喜欢吃。”
我一愣，短短5个字，像极了5团冰雹，当头砸下。
又闷又不是滋味。
我有一瞬间没吭声，盯着他手中的袋子更是说不出话，只好转身往里走，在他听不见的距离里安慰自己至少还有鲁姨做的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