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纪8527年,季春。
千百年的鬼族威胁早已让铁壁之国习惯了战争,但这一年对于铁国之民而言依旧难熬。
原因无他,在铁国自上而下的心目中,他们最大的敌人自始至终都是东大陆的鬼族。
而西线共分拉玛雅山脉的沙国,则像一只食腐的鬣狗。虽然一直贼心不死,但长久以来只能在铁国虚弱时扑上来啃咬。
可是今年这个看似温暖的春夏之交,沙国却一反常态,在东线鬼族相对安稳的此刻发动了决绝的入侵。
沙迪贝尔加倾全国之力入侵铁国边境,不仅使用了由奇术、奇武者组成的常规战力,就连曼西斯学派长久以来“宁被人知,不被人见”的改造兽都用了出来。
战争压力从一开始就到达了巅峰。
八国柱中唯一的女性将军冼良玉是袁守忠“寸土不让”观点的坚定追随者。因此,她的抵西军在短短两周时间中,就在抵挡沙迪贝尔加的入侵军中战损了三成有余。
若不是袁守忠与驻守京畿的盾卫将军沈钊率盾卫军及时赶到,铁国国破也就在旦夕之间。
为人类抵挡东边鬼族近千年的铁壁之国,如果被来自西侧的“同胞”覆灭,便会成为大陆历史上最大的黑色幽默。
所幸这可笑的“如果”没有成为现实。
铁壁之国虽然只有袁守忠这硕果仅存的一位九级,但他和冼良玉、沈钊这两位八级,却在接下来月余的战斗中,凭着不要命的打法在生生拦下同样九级的沙国元帅同时,斩杀了五头接近九级实力的改造兽。
沙国的气焰顿时被打消。
可正当铁国上下以为沙国这次在被打痛之后会像以往那样夹着尾巴退去之时,西边的战场上却又出现了变数。
一个从未在世人眼中出现过的组织忽然从沙国境内走了出来。
他们的身形藏在灰色长袍之下,还用面具掩饰容貌。
那白色面具诡异的笑着,在配上两道从眼睛位置出现的暗红“泪痕”,直衬得这些人暴露在外的各色瞳孔没了丁点人气。
这些人人数不多,算上为首的两人也就九个。
但令铁国心悸的是,仅有九个的灰袍人只一出现,就改变了战争的天平。
他们每一个都有八级之上的实力,甚至为首的、被称为正副团长的那两个,哪一个都不弱于袁守忠。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虽然也在使用奇迹的力量,但他们却颠覆了用身上缠绕的光芒颜色来判断奇迹使用者擅长类型的规则。
灰袍人身上散发出的,不是擅长攻击的红色、不是擅长防御的青色、也不是全能型的白色,更不是治愈者的金色……
这九人在吐露音节完成祈祷之后,身上全部亮起了灰蒙蒙的光。
但就在这种异类般光芒的映衬下,这些灰袍人却大声吟颂着创世神。
他们自称——圣言团。
尽管袁守忠、冼良玉、沈钊三位将军拼尽了全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噩报还是雪花一般传进了破釜城。
抵西将军冼良玉损一目,抵西军陨落过万……
盾卫将军沈钊被断一臂,盾卫军折损四千……
护国大将军袁守忠在圣言团正副团长两个九级的夹击下神金甲被击穿,腹部伤口直通前后,一同前往的亲卫皆亡……
袁志、袁铭……
这些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战场上……
这场战争从开始尚不足两月,铁国西境便岌岌可危。代表铁壁之国最高武力的四位将军两人重伤,西线只剩独目的女将军冼良玉苦苦支撑。
边境告急,铁国内的文臣同样不轻松。
代理首丞之职的李安东焦头烂额,他不仅要调配全国之力保证军资维持国内运转,还要面对沙国奸细和刺客无孔不入的侵蚀。
但奇怪的是,从李安东找到的线索来看。沙国奸细的渗透对象不是铁国各个军事要地,那些证据全都指向了破釜城。
侵蚀国都算不得奇怪,可这些奸细显露出的踪迹却总是围绕着破釜城学苑……
但战况容不得文臣们仔细思量,处理这些事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更何况还要权衡沟通温米德因联邦参战之事。
这场战争开始之初,沙国南方的温米德因联邦就通过治愈教会传来了消息——他们会一如既往的支持铁国这个盟友,这个人类之盾。
温国如此大义凌然,甚至连参战条件都说得含糊其辞,只言胜后再议。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这个道理铁国文臣自然明白。
虽然两国的关系显得友善亲近,但国与国之间哪有两肋插刀之事?
温米德因联邦自南向北猛烈攻击着沙国腹地,收获了大片领土与资源。
说是与铁国联手从东、南两侧夹击沙国,他们却刻意忽视了这一回的沙国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是宁可坐实全人类罪人这个污名,也要覆灭铁壁之国的事实。
只有两位来自治愈教会的大主教真的抛下了国家间的隔阂,用他们高达九级的治愈之力诠释着“治愈”二字,堪堪为这场眼看就要输掉的战争续上了一口气。
但铁国的劣势却依旧未曾改变……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御东军几次请命增援西线。国内也开始出现放鬼族入关、玉石俱焚的论调,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位曾经的文臣之首——魏敏飞的身影。
尽管重伤未愈的袁守忠与精疲力竭的冼良玉在军报中极力反对,打开铁壁的声音却在国王钟离沐默许下愈演愈烈。
抵御鬼族近千年,铮铮傲骨的铁国在这一刻,居然将鬼族当做了自己最后的筹码。
可笑的是,当这种言论传进沙国后,竟然真的让这只不顾一切的疯狗有了安静下来的趋势……
“陛下四日前让煜殿下监国,已经亲自去西边了。”
看着刚说完这句就红着眼眶不再开口的憨哥,袁代夏早就惊得忘记合上嘴巴。
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零六天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更何况在她的感受中自己那五次轮回加起来也没多久……
趁着“夏殿”内此刻没有外人,袁代夏稍一消化这些信息就急急问道:“还有呢?破釜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袁代秋想了想,“虽然西边有了停歇的迹象,但破釜城里的沙国奸细还是没有全部找出来,城里还是战时的样子。学苑已经停课了,大家都各自在家学习修炼。”
“福叔叔呢?”
“福叔在城里,接管了剩下的守军维持安稳。”
闻言,不符合年龄的光芒就在六岁小女孩的眼中一闪而逝,“那如果咱们说动福叔叔,趁现在……”
说着她就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魏敏飞……”
早已知晓魏敏飞就是自家大敌的袁代秋摇了摇头,“我也这么想过……这奸贼居然蛊惑陛下要放鬼族畜生入关……”
“可是不行啊……”他顿了顿接着说:“不管怎么说这个办法都让沙国怕了,现在破釜城里多了很多他的支持者……”
(啧,都是傻子!魏敏飞可是姓“沙”不姓“铁”!这不明摆着演双簧么!也不对……沙国怎么会这么挺这个“铁奸”……)
心里乱糟糟的没个头绪,袁代夏只能问出从憨哥刚开始讲述就憋在她心里的一个问题。
她盯着袁代秋问道:“那先不说魏敏飞了,哥哥,沙国……到底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入侵咱们?”
不成想这问题却让袁代秋怔住,好半天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袁代夏惊了,“沙国就没有提什么宣战口号之类的?”
憨哥摇头。
代夏又问:“你刚说温国没提什么条件就参战了?”
袁代秋点点头,可脸上却对温米德因联邦这所谓盟友没有半点感谢,“他们趁着沙国全力侵略内部空虚,从背后捞了多少好处,还想提什么要求?”
频道不在一起代夏也没工夫解释,只能追问道:“那温国参战的时候喊什么口号了没?”
憨哥再次摇头之后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不单是他,就连提问者本身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不对啊!就我了解的两个世界的历史来看,哪次战争参战方不得说些大义凌然的口号?这打得是什么糊涂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