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的问一句!”陈兴提起一杯酒,接着说:“二位究竟是什么关系?似亲非亲,实在是搞不明白啊。”
“哈哈哈”三人饮完坐下,“我和老姚啊,可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老王又要开始讲故事了。
“九七年的时候,我俩才……十六岁。你是哪年的?”
“九零后。”
“对,我俩就是九几年走出大山,说出来不怕人笑话,那个年代,你绝对想不到我们为了赚钱,都做过什么蠢事。”
老姚接着话茬说:“我们以前经常从学校后面的柴山上砍一根树,把树杈劈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扛着走个十里路,去镇上买。那一根木头才几个钱呐,我俩吃碗面皮就花光了,然后又走十几里回家,一天就这么晃过去了。”
“嗨呀,那个时候,人想钱想得发疯。”老王感叹道。
又继续说:“我们这一代人真是穷怕了,猪吃的糠,人吃,糠你知道吧?就是谷子皮,你肯定没吃过。那东西又干又涩,拉嗓子,喝点水,又涨肚的不得了,那滋味,想想都反胃。”老王押了口酒,砸吧砸吧了嘴,又说。
“我们当年听一个表哥说,他在工地上搬水泥,一天五十块钱!那可真不得了,我们一合计,拉上同村苟家二兄弟一起去赚钱。我妈给我缝了套被子带上,但当时我们甚至连条裤衩都没有,每天空档上阵,就一件破短袖,短裤还是那破布缝的。我妈除了路费又偷偷给我塞了十块钱,那时候小偷多,我们都是小孩,放兜里准丢,就缝在裤腰里,以备不时之需。”
“毫不夸张的说啊,火车站的小偷比乘客多,哈哈哈。”老姚拍着腿大笑。
老王推了他一把叫他别打岔,陈兴已经听入迷了。“上了车,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车厢啊也记得不得了,我们个子小,也就齐大人屁股高一点,一个个屁股上的裤子都摩的反光。我们四个手拉手,同进退,结果还是被人冲散了。”
“还是苟家二兄弟仗义,走散之后,火车也开了好远,他俩就把被子往这门外一丢,俩人也卷成团往外跳,滚到那路边的水渠,也一声不吭,硬生生把那床被子给带了回来,完好无损。”老姚眼里满是敬意。
等到我们下车,傻眼了,太原真的大,拿着地址到处问也没个结果,在外头转了两天饿的前胸贴后背,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太原。我们下错了站。
所以我们又想方设法溜回火车,结果还是被抓住了,进了局子,警察要我们交钱补票,我们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那个人眼看着一个巴掌下来,幸好是遇上好人了,一个火车站长拦住那个警察。
问我们:真的没钱?
我俩转身直接脱裤子,两只小鸟就露了出来,站长是个女同志,立马遮住眼说:都是些可怜娃。看样子像我们这种穷光蛋她见了不少。
站长给买了两个馒头,又给了车票,我们这才到了目的地。
下了火车,又是四处找路,没钱坐公交,就徒步走啊找啊,实在是饿的没法,心一狠,撕开裤腰掏出钱,花了几毛钱买了一袋干脆面。我俩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肯先吃,好好的干脆面硬是挤碎成了渣,都还没吃进嘴里。最后就着河水吃了。
到了工地才发现这都是表哥吹得牛逼,还一天五十块钱呢,都是屁话,一天二十块,不管吃不管住,什么时候搬完什么时候休息。
装水泥的拖拉机,光车轮就有我一人高,那个铁锹比我还高,更别提水泥了,压根搬不动。这还干个屁啊,跟着表哥混了几天饭吃,表哥给了点钱,就此打道回府。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件,反正十几年了干过的傻事多了去了,怎么说呢,忆苦思甜。”老姚来了个总结。
“我跟老王关系有多铁,当年我结婚的时候缺钱,直接发短息找他借,借多少,直接报数,有就借,没有就拉到,谁也不怨谁。我要一万,十五分钟后,他给我汇了两万。”老姚敬了老王一杯。
桌子上,陈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陈兴正听着了两人讲对口相声,不亦乐乎,忍不住拍手叫绝。
饭局没了以往的乌烟瘴气,反倒是义薄云天,兄弟齐心的古德摆上台面。
陈兴知道想要建立如此深厚的感情,毫无顾忌的信任,需要的不仅是时间的沉淀,世事的考验,更多的一起生活,在一个圈子里。
可一份稳定生活,牢固的社交圈子乃至真心兄弟对于从小漂泊,走南闯北,也算得上踏遍半个中国的陈兴,是遥不可及的!
他羡慕老姚和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