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沄昔轻步地朝着墓园外面走,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窜出来,猛地用手帕捂住了陌沄昔的口鼻。
而陌沄昔只是挣扎了几下,随即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快快,往那边儿走。”其中一个男人往另外一个方向挥了挥手。“小心点儿,别让人发现了。”然后他指挥着两外两个男人,一个把陌沄昔背起,一个在后面垫后,偷偷地离开了墓园。
而过了很久一段时间之后,在门口的大树后,守墓园的老人慌慌忙忙地从树后跑了出去。在下台阶的时候因为跑得太急,猛地撞上了想要上来找陌沄昔的肖重云。幸好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老人拉住,才免得他一头撞到底下去。“怎么了,老大爷?出什么事儿了?”肖重云认出了他手臂上带着的袖徽,知道他是墓园的看守人。
老人慌忙地摇着手,然后牢牢地抓住肖重云地衣袖,喘着气说道。“快,快报警!有个姑娘被人绑架了!”
在瞬间,肖重云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沈濯言接到肖重云的电话时,正刚刚抱了一大束玫瑰花来到陌沄昔下榻的酒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沄昔被人绑架了!我们已经报了警,是郊区这边墓园的看守老人亲眼看见的,沄昔被人捂住了嘴巴,昏过去之后才被三个男人给背走的!”肖重云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只这一会儿,就急的他的口腔里起了好几个疙瘩,舌头一动就疼的不得了。
沈濯言也顾不上什么玫瑰了,直接把玫瑰放在了饭店的前台。
“诶诶,先生,这是给几几号房间的?”前台的小姐都没能及时地把沈濯言给叫住。
沈濯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到处地寻找着,他不停地喊着陌沄昔的名字,引来无数路人的瞩目,因为跑步而大汗淋漓,因为焦躁而狼狈不堪。沈濯言也知道,如果陌沄昔真的被绑架了,那么靠这样的行为是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又把沄昔带去了哪里的。
最后,沈濯言终于因为疲累而弯下腰,双手死死地撑着自己的膝盖,急促地喘气。
他心里动了动,转身去了贺家。“贺爷呢?!”沈濯言抹去额角的汗珠,着急地问道。
保镖看了他一眼。“贺爷在书房里午睡。”
沈濯言听后就要朝楼上走,被保镖拦了下来。“我有急事找贺爷!”
“再急也不能打扰贺爷午睡,贺爷发起火来,咱们都没命!”保镖小声地告诉沈濯言。
沈濯言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这件事务必要让贺爷知道!贺爷的女儿被人绑架了!”
保镖本来想笑说贺爷哪儿来的女儿。但是看到沈濯言一点儿也不像假装的样子,立刻警觉起来。“真的?”
“快去告诉贺爷一声,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保镖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我去楼上告诉贺爷!”
沈濯言在楼下焦急的等着,他一向自诩傲人的自制力和冷静,此时此刻都已经烧的连渣也不剩了!
“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大胆?!居然敢绑架我的女儿!”贺煜从楼上下来时,大声骂道。
“贺爷!”沈濯言上前一步,把陌沄昔被绑架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对贺煜说了一遍。然后正想让贺煜借几个保镖给他的时候,沈濯言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他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立刻打开来看,之间上面写着:陌沄昔在我这儿,想救她就来南区的工厂,自己来,否者你再也见不到她!
然后下面附带着一张陌沄昔躺在肮脏的地面上,昏迷着的照片。
瞬间,沈濯言就捏紧了手机,狠狠地骂了一句。“贺茵茵!既然你敢动你不该动的人,那就做好准备拿命来赔!”
“贺茵茵?!”贺煜一下就眯起了眼睛。
沈濯言把手机放好,转过身来对贺煜说。“贺爷请给我一支装满子弹的手枪。”
“你不需要我去?”贺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要亲自把沄昔带回来,所以我一个人足够了!”沈濯言的脸色铁青着。
贺煜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保镖使了个眼神。保镖立刻明白了,飞快的跑回楼上,没一会儿就下来了。贺煜把他手中的东西拿过来,然后放进了沈濯言的手里。“这是我的爱枪,射度精准,轻巧方便,一共有六发子弹,枪膛里自藏一发。你拿着,去把我的女儿带回来见我!”
沈濯言狠狠地咬着牙,“是!”然后他就转身朝着贺家门外走去。
“贺爷,不用叫人跟着去吗?”保镖在旁边小声地问道。贺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看他的样子,绝对不愿意让沄昔收到一点儿威胁,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行。”
沈濯言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坐上去的立刻关上了车门。“南区工厂!”
计程车司机吓了一跳。“那地方都是废弃的工厂了,你去那儿干啥?”不过,在回头看见沈濯言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后,计程车司机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老老实实地开车。
而沈濯言则捏紧了自己的手,不停地在心里说着:沄昔,你等我,你等我啊沄昔!
南区废弃的工厂,正午时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入凉。废弃的工厂仓库里,玻璃早已斑驳地残缺不全。空气里飘杂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工业油泥的味道。
陌沄昔皱了一下眉,神色越来越不安,然后在雷鸣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一瞬的失神。可是在下一秒,她就注意到了自己此时的情况非常的糟糕。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着,她的身体发软用不上力气,只能像虾米一样地蜷缩着躺着。
她有些费力的扭动着脖颈,想要四处地观察一下现在她是在哪儿。只是看到周围的摆放和场景时,陌沄昔的血液几乎逆流!这是——这是她死前所在的那个废弃的工厂!
陌沄昔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不会忘记这里的破碎玻璃和她当时的模样!陌沄昔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到这个工厂里来,去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很快,陌沄昔就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她一点一点地分析着。她记起来当时是有人用带了乙醚的手帕捂住了她,让她没办法呼吸所以才昏倒的!
但是,能把她带到这个加工厂来的人,就只有一个——贺茵茵。
可是喝一次她又如何招惹到了她?为什么这个女人就这么执着在她的身上,一次两次地都想要她的命,而且还阴魂不散呢?!
陌沄昔在刹那间想起她当时散乱着头发狼狈地趴在冰冷脏乱地水泥地上。右手和左腿扭成让人惊心地角度,红肿无力地垂着,那是被人恶意扭折的结果。她的身下一直不停地有血液渗出,慢慢地印湿了地面,留下骇人的一地血迹……想到这儿,陌沄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哟,你醒了。”贺茵茵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陌沄昔暗道一声,坏了,刚刚想的太出神,根本没有看见贺茵茵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先被她看到已经清醒了,情况反而更糟糕!如果她还昏迷着,贺茵茵反而不会对她下手!
“看你吓得这脸色真难看。”贺茵茵在陌沄昔的面前站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陌沄昔侧躺在地面上的情景,突然和脑海中的某个场景相互重合了。陌沄昔看到贺茵茵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眼神,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贺茵茵就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巧啊,真是太巧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喂,你知不知道你躺的这儿是什么地方?”然后,她不等陌沄昔说话,就自说自话地回答着。“就在这里,没错,就在这儿!死过一个女人……”贺茵茵突然之间露出十分狰狞可怖的脸。“知道她是谁么?她的名字叫杜沄昔!你说巧不巧,现在你躺在这儿,你居然也叫沄昔!哈哈哈哈哈。更巧的是,那个杜沄昔曾经是锦年的女朋友,而你居然和锦年传过绯闻!不可原谅!你们都不可原谅!”
陌沄昔看着面前这个说着说着话就陷入了严重地疯狂中的贺茵茵,不由得有些害怕,她的身体扭动着,手臂和水泥地面摩擦出道道的红痕也毫无知觉,她只是想往后撤退一些,离这个疯女人越远越好!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对她的?”贺茵茵好像是陷入了疯狂的回想之中,她的神情那么亢奋,还带着一抹残虐地味道。“我折断她的手脚!裁断她的腿骨!我停着她尖叫,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昏过去,再把她给弄醒!我不给她食物,却不会让她那么早就死掉!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贺茵茵指着陌沄昔躺着的地方尖叫起来,就差想要扑过来了。“就在这里,我踩烂了她的脸!哈哈哈哈哈,我踩烂了她的脸!我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去勾引锦年!”
陌沄昔皱着眉看着贺茵茵似乎越来越失控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自救,她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有什么工具能够被她使用,却在无意中扭头的时候,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潜进来,躲在废弃的工业油桶后面的陆锦年!陌沄昔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无比的惊愕。陆锦年显然也看见了她,抬起手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陌沄昔不动声色地把脸转回去。而贺茵茵还在继续说着。“你知道最后我怎么做的吗?我用刀子刺在了她的肚子上!刀子在扒出来的瞬间,流了好多血出来,你看!你看!就在这里!”贺茵茵指着陌沄昔的身下,陌沄昔配合地故意做出受到惊吓,不停躲避的样子,贺茵茵哈哈大笑。“就在你身下!就在那里!你躲不出去的,她的血就在你身体的下面!”
贺茵茵又笑了一阵,然后她似乎是笑累了,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陌沄昔,死死地瞪着她。“锦年。你为什么爱上的都是叫沄昔的女人?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陌沄昔最初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贺茵茵发现了陆锦年。可是等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陌沄昔才发现,原来是贺茵茵又神志不清了,居然把她当作了陆锦年?!
“你说啊,锦年,我对你那么好,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不爱我!”贺茵茵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既然你不爱我,你又怎么能去爱别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既然你不爱我,那么你就去死吧!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贺茵茵已经处在了疯狂地边缘,而且陌沄昔发现,贺茵茵在喊完最后那一句之后,居然把手伸向了外衣的口袋!果然,在下一瞬间,贺茵茵就已然拿了一把枪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陌沄昔。然后,她的拇指慢慢地按上手枪的保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在贺茵茵的这句话喊出来的瞬间,手枪地保险锁已经打开了。
陌沄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有枪声响起。等她在睁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贺茵茵已经又换了一副面孔。“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么?哼,就算要你死,也要等沈濯言到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最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我要让他跟我一样痛苦!这就是他让我一无所以,家破人亡的代价!陌沄昔?呵,果然,叫沄昔的女人全都是我的克星。”贺茵茵站直了身子,一手拿枪指着陌沄昔,慢慢朝外面走了两步,视野变得更宽,可以清楚地看到工厂的门口是不是有人进来。
过了没一会儿,陌沄昔听到贺茵茵似乎很是开心地笑了一声。“来了,他来了。”
然后,在下一秒钟,陌沄昔看见沈濯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贺茵茵!放了沄昔!”
“呵,我亲爱的前夫,你终于来了。”贺茵茵持枪的手依然举着,纹丝不动。“果然还是用你的小情人威胁你最有用吧。你瞧,居然把你累成这样,就跑着来了。”
“贺茵茵,我知道你为什么叫我来。你恨我抢了你的皇室皇朝,有仇有恨你可以尽管冲我来,把她放了!”沈濯言的手抄在风衣兜儿里,慢慢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你以为我就只是因为皇室皇朝吗?!沈濯言!你居然扯走贺家的护卫,让我爸爸死在贺煜的手里!你让我一无所以,让我家破人亡!先我也要让你看着你最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这样,你才能知道我究竟有多痛恨你!”贺茵茵尖厉地声音回响在空荡地工厂里。
“你爸爸没有死!贺煜没有杀他!”
“我亲眼看见的!”贺茵茵低吼着打断沈濯言的话。“我看见他满身是血地被抬出来!是你,是贺煜!是你们杀了我爸爸!”
“贺煜没有杀你爸爸,他只是被打了两枪四眼!”沈濯言想要趁着说话的机会,往前走两步,拉近和贺茵茵的距离,会更利于他开枪。
只是贺茵茵却没有那么傻。她立刻看出了沈濯言的意图。“站在那里!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沈濯言立刻停下脚步。“好好,我不动,你把保险关了,别拿枪指着她!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说我害的你一无所有家破人亡吗?把枪对准我!”
“不……”陌沄昔呐呐的出声摇头。
“害怕了吗?”贺茵茵开心地笑着。“紧张了吗?我就是要让你害怕要让你紧张!我要让你担心到死,最后还是救不了她!”
“贺茵茵!你放了沄昔,听见没有?!”
贺茵茵仰起脸来大笑出声。“你看好了,沈濯言!那里是曾经杜沄昔染过血的地方!我要让陌沄昔也死在同样的地方!你和陆锦年不都爱着她们两个人吗?我要让你们从今以后痛苦一辈子!这就是你们伤害我的代价!!”
然后,在贺茵茵说完的刹那,她手指扣下扳机!
而在贺茵茵扣下扳机的同时,已经悄悄潜到陌沄昔旁边的陆锦年,在瞬间窜了出去,整个人扑倒在了陌沄昔的身上。“不——!!”陌沄昔在刹那睁大了眼睛,她的瞳仁猛地紧缩。此时发生一切在她的眼睛里似乎都变成了一场慢动作,陌沄昔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然后,她越过陆锦年的肩膀,看到了沈濯言举着枪对着贺茵茵不停地开着枪,每一枪都打在贺茵茵的身上。最后,沈濯言放下举起的手臂的时候,贺茵茵重重地仰躺下去。
陌沄昔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知道自己的喉咙中迸发出一声又一声地哀鸣,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早已经从眼眶中落下,湿润染满了脸颊。可是她却动不了,她的手脚被牢牢地绑着。
她看见陆锦年吃力地拿出一把折叠的刀子,一下一下隔开她身上地绳子。在绳子断裂的刹那,似乎所有的声音又回归到了她的耳廓里。
陌沄昔慌忙的把绳子从身上拉下去,她想把陆锦年扶起来,可是陆锦年却重重地跌倒在地上,最后,索性陆锦年翻过身去,仰躺着看她。“沄昔……这一次,我终于能……还你一命了。”他的唇角微微的翘起,抬起手来,想要触碰陌沄昔的脸颊。
陌沄昔抓住他的手,用力地咬着下唇哭泣着。
“你……是在为我哭吗?”陆锦年有些吃力地说着话,他轻轻的笑了起来,眼泪从他的眼角里滑落下来。“真好……真……好呢。用一颗子弹……换到、换到沄昔为我哭一场……值得了。沄昔……沄昔……”
陌沄昔流着眼泪无声地点着头。“我在,我在……”
“你能原谅……原谅我吗?我犯了……太多的错,但是,我……我爱你,从来没有、这句话从来没有骗过你……”陆锦年用力地回握着陌沄昔的手。“对、对不起,曾经伤害了你……对不起,害你经历那么、疼的死亡……”
“别说了,别说了……锦年,求你别说了……”陌沄昔泣不成声。
陆锦年却轻轻的笑了。“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真好听,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原来我的名字……居然这么好听。沄昔,你能多叫我几声吗?”陆锦年急促地呼吸着,声音越渐的小了。
“锦年,锦年,我们去医院好吗?别说了,你别再说话了。锦年——”
陆锦年慢慢地闭上眼睛,眼泪一直不停地滚落下来。他的声音异常地吃力。“记得……在训练班、班的时候,我最不会演哭戏……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来教……我才,学的最快。沄昔,其实、其实现在我还是不会……演哭戏……我,我刚刚听、贺茵茵说,这里是沄昔的、沄昔的血流的……最多的地方。好温暖……好温暖啊……”陆锦年微微地开阖了眼睛,看着工厂破旧的房顶。“沄昔那个时候、一定……一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