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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凌氏两兄弟殒命,虎啸寨百匪遭殃

知了知了,群蝉齐鸣,此起彼伏于翠峰绿林中,吮吸盛夏的甘甜滋味,讴歌盛世的美好生活。

山峦深处散落着些许村户人家,几个孩童簇拥着钻进密林。一个胆大的男孩顺着清亮蝉鸣声,摸爬上一棵大树,枝干处趴着一只大知了,甲壳黑得发亮。男孩屏住呼吸慢慢接近,用长长的牛尾毛做成的套索准备捕捉。树下的小孩们都掩捂口鼻,不敢出声和制造动静,生怕惊扰了大知了导致功亏一篑。

“哥,有蛇!”一个小女孩尖叫。

大知了受惊振翅冲出树梢,在明媚的阳光下寻找新的栖息地。远方山腰向阳坡有一株枝冠巨大的树,周边没有屋棚草舍,大知了直接飞去,落在树枝上。大树另一侧的枝干,悬挂着一具尸体。这是一位孕妇,不知为何吊死在这里。

山路上,一位老妪弓背拄杖迈着蹒跚步履走来。

骤的孕妇肚子颤动了一下,阴风袭来,尸体摇曳吱嘎作响,蝉鸣瞬逝,一片寂静。一个小脑袋从孕妇下体挣扎着出来。老妪抬头看过来,面容苍老将枯,目光如蛇。

一声娃啼撕裂阳光,响彻云霄。

光线转移,荒漠无烟,黄沙流动,渗漏进入一间石室,沙粒仿佛长了腿儿,在石板地面继续游走,攀上一面石门,门上雕刻着一个三圆品字交叉的图形,图形中央有个孔眼,沙粒顺着孔眼进入另一个世界。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十二年。

小暑节气刚过,午时将至,热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一阵仓皇奔走的脚步,一排明晃晃的刀剑,追逐,还有杀戮。

此处是武夷山脉的支脉,半山腰树林间的小路上,行走着一位男子。此人名唤白灼,是神医伍拾圆唯一的徒弟。伍拾圆几十年前退隐山林,一次漫步河边,发现了河里漂流着一个木盆,木盆里装着还是婴儿的白灼,伍拾圆将他救起养育并收入门下。前段时间,伍拾圆高寿过世,白灼遵照师父旨意离开深山老林。

白灼二十有余,面如冠玉,却生着一双呆滞的死鱼眼,长发乌黑,两鬓却是斑白。他身穿灰白色粗布衣,背着一个药箱,左手拎着一个干瘪的水囊,胸前挂着一颗银色骷髅头吊坠。白灼从婴孩时就佩戴着这颗吊坠,他并不知道这颗吊坠是衰神的护身符,但凡与他为敌的人,都将遭遇霉运。

透过树叶间斑驳的缝隙,白灼隐约看到侧前方有建筑,貌似一座庙。他心喜,朝着建筑的方向加快步伐。

白灼沿着石阶走上去,迎面看到大门上的牌匾写着“山神庙”大字。他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四方院里空荡荡的,正殿里似乎也没有人。不过,有一股煮粥的香味飘出。

“打扰了,有人在吗?”白灼轻声道。

这时,从东侧小门走进一位年约六十的道长,说:“居士你好。”

“道长你好。”白灼对道长作揖道,“我叫白灼,是一位医者,刚从深山里修行出来。今日天气炎热,走山路有些累了,想在这里歇个脚、储些清水,不知方便否?”

“方便方便。”道长端详白灼,发现其面部似有难色,便说,“白居士是否饿了?贫道刚煮了粥,还有青豆野菜,不嫌弃的话一起尝尝。”

“感谢道长。”白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确实有些饥饿,不过我想先去茅房一趟。”

“噢!”道长明白了,微笑说,“茅厕在庙后,白居士随我来。”

“好嘞,我把药箱先放在殿里。”白灼露出悦色,走近正殿,将药箱和水囊置于一墙侧,然后他跟着道长往庙后走去。

到了茅厕外,道长说:“白居士请便,我先去厨房安排一下。”

“多谢道长!”白灼作揖。

茅厕虽简陋,但很干净。白灼蹲下释放自我。

不多久,隐隐约约有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来。道长小跑到茅厕门口,压低声音说了句“黑龙教的人来了,快走”,然后从后山小路溜了。

“什么?”白灼没听明白,但是没有收到回复,他想:还是等屎拉完再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完事后,白灼畅快地走出来,从墙边刚探出半个身子,四方院里的阵仗惊得他缩回,他露出个脑袋观察。院子里出现了两伙手执兵器的人,他们相对而立。其中一伙浑身黑衣,有二十人左右,居中者是一位身材魁梧肥硕、手握双锤的猛汉子,此人是黑龙教八大护法之首凌合泛;另一伙穿着灰色布衣,有十多人,靠前的一位蓄着小胡子,双手紧抓着一柄长剑,他是三阳门的大师兄郑云松。

“老子追了你们三天两夜,总算把你们堵在这里了。”凌合泛浑身冒汗,喘着气说,“今天天气真他娘的热,拿水来。”

一个黑龙教教众拿出水囊给凌合泛,凌合泛随意喝了几口,然后把剩余的水浇在头上。

白灼心道:这个胖子傻呀,这么热的天凉水灌顶,不生病才怪。等等,他说话时气虚气滞,身体有微颤,这像是心气衰微的征兆,他这身形平时必定是暴饮暴食,作息不规律,很可能有心脉瘀阻的病症,连日奔波导致肌体过劳,刚刚又凉水灌顶,如果再突然剧烈运动,搞不好会出现急性亡阳甚至阴阳俱竭的情况。可惜我眼睛看医书看坏了,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他的面容症状。我要赶快过去诊断救治他。

“今天就是你们的……”凌合泛说。

“等一下!”白灼打断了凌合泛的话。

所有人看向白灼,白灼小步快走到院子中央。

“你是何人?”凌合泛质问。

面对高大威猛、盛气凌人的凌合泛,白灼弱弱地抬手打招呼:“你好,我叫白灼。”

“你是来为三阳门出头的?”凌合泛说。

“不不不,我只是见你命不久矣……”白灼微笑说。

“他娘的!”凌合泛立马愤怒了,道,“我看是你命不久矣!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什么?我来救你,你却要杀我?”白灼一惊,凉气拔心,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万分后悔自己冒失跑出来。他瞪大了死鱼眼,近距离看清了凌合泛的面色、眼神、嘴唇,心里有了判断:这个胖子如果猛烈挥动锤子,可能会瞬间死亡。于是白灼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凌合泛说:“你不要过来啊,不然你会当场毙命。”

“当场毙命?哈哈哈,怎么,你想用一根手指杀我?我先送你上西天!”凌合泛大力挥高双锤过顶,要砸向白灼,猛地身体一颤,有股力量冲上脑门后迅速卸下,眼前骤黑,双脚虚空无力,猝然倒地。

黑龙教教众顿时傻眼了,一个教众靠近,用手指测试凌合泛的鼻息后,倒退吓破了胆,喊道:“凌护法死了!”顿时,黑龙教教众阵脚大乱、人心惶惶。

而三阳门的人一片惊喜。

“一个手指杀死黑龙教第一护法。”

“这个人是绝顶高手。”

“岂止是高手,简直是死神。”

此刻正是反击的大好时机,郑云松大喊一声:“杀了黑龙教的人,为死去的师父和师兄弟们报仇!”

三阳门的人士气高涨,挥舞刀剑杀向黑龙教教众。黑龙教教众无心恋战,更被白灼吓得无力反击,落荒而逃。

方才闹哄哄的院子,又回到了空荡荡的样子,只留下白灼和一具尸体。白灼眨了眨死鱼眼,自言自语:“难道就不能先听我解释一下他猝死的病理吗?”

白灼再次环视了一圈,心道:人都走光了,连道长也不知去向,看来只能我把他给埋了。哎呀,午饭还没吃!还是先吃饭,才有力气挖坑。没错没错,这个胖子要杀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让他暴尸在这里给太阳晒一会儿去去阴气。

喝完粥,白灼休息了一会儿,在庙里找到锄头,到庙后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大坑。他回到院子里,努力拖着凌合泛的尸体向庙后去。但凌合泛实在太重了,白灼拖一段就要歇会儿。当白灼将凌合泛推入坑里时,忽然一块黑色腰牌掉落出来。腰牌正面雕琢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背面除了花纹还有“黑龙教护法”字样。白灼感觉这个腰牌日后也许有用,就塞进怀里。

埋尸后,白灼把水囊装满水,给道长留了一封感谢信,然后背上药箱下山去了。

日斜将落,白灼来到了一座城堡式大村镇,这个镇叫和平镇,是邵武府的大镇,富庶人家较多,商市热闹。白灼走到一家客栈前,摸着钱袋里不多的碎银,心道:师父说这些钱可以租个场地开个小医馆,我看这个地方还不错,以后我就在这里落脚行医治病了,今晚破费住一晚上,明天去找场地。

第二天一早,白灼起床出门,去街上找吃的。和平镇有两条主街,分别分别连接东西城门和南北城门,街道两侧纵横交错着大小巷道,大多是中间铺青石板,两边铺河卵石,也有全部铺河卵石。

白灼在一家小店美美地吃完一碗锅边糊后,在街上走着,沿街观察有没有在招租的店铺。路过一家饭馆时,白灼发现里面聚集了很多人。他心道:这么多人,这家饭馆的味道一定很赞!去看看,等一下午饭可以在这里解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闪出,挡在三阳门弟子身前,宛如白色死神,伸出一个手指击杀黑龙教第一护法凌合泛,黑龙教教众被吓得屁滚尿流……”人群的中间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跛脚老人,他伸出右手食指,津津有味地说着,周围的人听得入迷。

“一个手指杀人,吹牛吧?”有人不信。

“跛脚李,那白色死神长什么样?”另一个人问。

“我听三阳门的弟子说,那人一身灰白色布衣,胸前挂着一颗银色骷髅头吊坠,看似二十出头却两鬓斑白,长相俊朗,只是眼睛是死鱼眼……”跛脚李说。

“怎么感觉像在说我呢?不过我没有死鱼眼啊!”白灼自言自语。

旁边一位听者转头瞅了白灼一眼,嗤笑道:“你这还不是死鱼眼!”然后回头继续听,突然他回过神,转头仔细看了白灼的面貌衣着,猛然惊叫“啊——白色死神”,吓得连连后退。

所有人闻声第一反应是躲闪,把白灼的容貌与跛脚李的描述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白灼愣住了,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我没有死鱼眼呀!我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可是我没有死鱼眼呀!

看着这群陌生人用惊悚的眼神盯着自己,白灼心里极为难受,转身离开。他没了找店铺的心思,径直往回走。这时,一个身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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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信鸽拍打翅膀缓缓落到院子里,一个黑龙教教众走过来,取下了鸽子脚上的信,然后飞奔到大厅里,交给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这个身着镶金黑衣、气场强大的长者便是黑龙教教主邬梢。他一打开信,脸色刷的一下铁青,难以遏制胸膛的悲痛与怒火,仰头长啸着一掌将厅内一张椅子隔空劈碎。

“教主,怎么了?”副教主尤天雄急切问道。

邬梢攥紧拳头,眼里似有泪花,哀道:“凌护法……刚刚为我教捐躯了。”

“啊!怎么可能?三阳门的裘老头应该不是凌护法的对手?”尤天雄愕然。

“不,裘顺今晨已经命丧凌护法之手,杀害凌护法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而且是用一个手指隔空一招杀死。”邬梢说。

“是秀林寺的一指禅功?”尤天雄惊呼。

邬梢摆摆手说:“应该不是,秀林寺的俗家弟子没有资格修炼一指禅功这样的高等级武学,即便学了,区区二十出头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除非他是旷世奇才又深得秀林寺高僧认可。据我所知,只有慧字辈的几个老和尚才能把一指禅功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此人究竟是谁,年纪轻轻武功已不在我之下。天雄,你马上派人去调查清楚他的背景来历。另外通知下去,所有教众不得急于找他报仇,遇到他要避而远之。等调查清楚,我自有安排。”

“属下遵命。”尤天雄应诺。

“对了,凌护法遇难,你就先暂时代管东南区。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年中会议,届时我将从各分舵中挑选出一个成绩最优秀的人来升任护法,再从护法里遴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管理东南区。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下。”

“为教主分忧、为我教尽职是属下分内之事,不辛苦。”尤天雄答道。

邬梢微笑着拍拍尤天雄的肩膀,突然想到一件事,变脸惊道:“糟了,麻沙镇分舵舵主凌遍当是凌护法的亲弟弟,他一定会伺机报仇的,你马上飞鸽传书警告他不要乱来!”

“属下这就去办。”尤天雄领命而去。

——————————

等白灼回到客栈后,那个身影驱策快马,疾驰来到黑龙教麻沙镇分舵,然后快步冲入堂内。

“舵主,我找到杀害凌护法的凶手了。”那个身影单膝跪地说。

“六子,找到杀我哥的凶手了!”堂上坐着的男子霍地起身,他身材高瘦,眼睛里杀气腾腾。这个人是凌合泛的弟弟、黑龙教麻沙镇分舵舵主凌遍当。

“是的,舵主,他就在隔壁和平镇的一家客栈里。”六子说。

“马上出发,我们去杀了他!”凌遍当咬牙切齿道。

“等等,舵主,这个人武功很高,最好召集分舵所有兄弟,等人到齐了再出发。”旁边的副舵主陈宇劝道。

“不行,他现在住在客栈,随时可能会离开,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难说了。他武功是很高,但我们可以用暗器、用毒药。”凌遍当说,“舵里还有十多个兄弟,都叫上,大家乔装一下,不要打草惊蛇。”

十几匹快马离开了黑龙教麻沙镇分舵。

一炷香后,信鸽飞来,但是无人接收。

白灼回到客栈后一直闷闷不乐,心道:本来想在这里开个小医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们都嘲笑我有死鱼眼,还骂我是白色死神,我有那么晦气吗?真是越想越生气!算了,吃完午饭就离开这里,另寻落脚处。

凌遍当一行人骑马来到和平镇,下马后悄悄分散在客栈外面。凌遍当对六子说:“你进去客栈探探情况。”

六子应了声,朝着客栈走过去,正好白灼从里面走出来,六子慌忙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一个水果摊边买水果。

白灼心道:上午在街这边被人嘲笑,午饭还是去街另一边吃吧!

白灼走进一家比较冷清的饭店,点了一荤一素,店小二记好后便去后厨安排。凌遍当、陈宇从后墙翻入,来到厨房。

不多久,店小二紧张地端着饭菜来到白灼桌旁。白灼看着店小二说:“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白灼想顺手去摸店小二的脉,店小二下意识地收手,道句“我先去忙别的”就跑开了。

白灼心中十分疑惑,眉头紧锁,带着疑问拿起筷子准备夹菜,立刻明白问题所在了,惊呼:“菜里有毒!”

“啊——”在看账的店掌柜被白灼吓了一跳,店小二以及藏起来的凌遍当、陈宇更是大惊失色。

店掌柜愤怒地走过来,质问:“客官不要乱说,我们的饭菜里怎么可能有毒?”

白灼冷静地说:“掌柜的,我五岁开始学医,辩百草识百毒,这菜被人下了剧毒,初步判断可能是蛇毒。店小二,你过来,我问你几句。”

店小二哆哆嗦嗦不敢过去,店掌柜看着店小二的样子心中大约有数,怒道:“你他娘的竟敢在饭菜里下毒!你想害死我呀!我要去报官,把你抓起来!”

“不许报官!”凌遍当按捺不住持刀冲了出来。陈宇无奈也跟着走出。十多个乔装的黑龙教教众亮出兵器围住饭店门口,却不敢进去。

店掌柜和店小二见状吓得直奔二楼去了。

白灼害怕地起身,移开屁股下的长凳,快步退到墙边,背靠着墙问:“你们是谁?为何要下毒害我?”

“我们是黑龙教的人,你昨天杀了我哥哥,我今天是来报仇的!”凌遍当慢慢走到白灼正面,恶狠狠地说。

白灼思索了一下,明白对方说的哥哥应该是昨天暴毙的胖子,他指着凌遍当说:“噢——你是……”

别看凌遍当嘶吼声大,其实底气不足,他心里是畏惧的,看到白灼伸出手指,他本能地后退躲闪,结果被长凳脚绊了一下,步伐乱了,身子歪了,后脑重重地撞在桌角上,摔倒在地。凌遍当狼狈爬起,陈宇想过去扶,凌遍当却说:“没事,一点都不疼,就是脑袋有点胀胀的。”

但白灼看出了异样,心道:后脑遭受这样的撞击,疼反而没事,如果不疼,说明伤势非常严重。于是,白灼指着凌遍当说:“你最好马上离开,不然后果很严重!”

“又指了!”门外的黑龙教教众害怕地说。

这次凌遍当没有后退,愣一下后感觉无恙,笑道:“哈哈,我没事,我没事,哈哈哈,我没事。”

陈宇和黑龙教教众舒了一口气。凌遍当还想发威,骤然眼神飘忽,身子一扭,浑身散架似的瘫软倒地。陈宇和黑龙教教众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所措。

白灼眨眼,神色凝重地说:“他死了,快点带他离开。”

陈宇像得到了命令一样,指挥黑龙教教众把凌遍当抬走了。之后,白灼开始身不由己地战栗,双手抖得厉害。他努力克制,脚步凌乱地跑回客栈,收拾包袱结账,午饭不吃,也不敢去路边买干粮,飞快地逃离和平镇。

沿着河流边的小路,白灼一口气绕过了几座山。天快黑了,白灼没有看到村子和人家,饥肠辘辘,身心疲惫,他就坐在路边休息。

林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白灼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不远处,一个人来到一棵大树下,对树上的人说了句暗语,然后树上的人下来,两人窃窃了几句之后,从树上下来的人往山上去了,另一个人爬到了树上。

有人家,有饭吃了。白灼开心地收拾整理,朝着那棵树走去。来到树下,白灼抬头对树梢高处的人说:“你好。”

树上的人有点吃惊:被发现了?那就只能杀了他。想完他起身,结果一不留神失足摔下,被树枝树干连续撞到,最后头朝地,颈部折断,当场死亡。

白灼赶忙对死者作揖说:“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先走了。”说完准备走时,他注意到死者嘴唇发黑,便靠近细看,原来是中毒。白灼立即展开检查,没有发现伤口,心道:不是被毒虫毒蛇咬了,那就是食毒而亡。糟了,刚才另外一个人……我得去救他。

这座山上有个寨子叫虎啸寨,聚集着一百七十多个土匪,不过现在都中毒成了亡魂。刚刚换岗的那个暗哨回来了,看到寨子里遍地尸体,慌忙跑进聚义厅,扑到土匪头子的身边,大喊:“大哥!大哥!”然而土匪头子早已归西。

突然一柄匕首从斜下方刺进了暗哨的胸口,暗哨看过来,原来是他大哥刚娶没多久的压寨夫人!暗哨左手握住压寨夫人的手,右手起刀想反击。压寨夫人咬着牙双手转动匕首,暗哨痛苦惨叫,刀都拿不稳,并且浑身瑟瑟发抖,匕首上的剧毒已经攻心。压寨夫人拔出匕首,黑色毒血从暗哨胸口涌出,暗哨向后仰到地,瞪大了眼,全身抽搐,低声哀嚎,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时,另一个换岗的暗哨也回来了,见状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气冲冲地提刀过来要杀压寨夫人。压寨夫人用匕首指向对方说:“就剩你一个了。”

面对眼前的女流之辈,这个暗哨觉得胜券在握,大步流星杀过来。压寨夫人突然掏出一个竹筒,按了一下竹筒上的机关,无数钢针射在暗哨身上。暗哨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钢针说:“二当家的暗器!”他强忍着疼痛,冲到压寨夫人面前,一刀结果了她,然后自己也倒地不起。

白灼一路跑一路找,终于来到山寨,所见全是尸体,每个人身上或身边都有兵器。白灼突然明白了:这难道就是师父说的土匪窝?娘呀,赶紧撤!

刚走没两步,白灼又回来,喃喃自语:“不行,这些尸体留在这里会吸引山里的鸟兽来觅食,它们吃了也会中毒身亡,那我就罪过了,我还是把他们都处理了比较好。”

白灼试着去搬动尸体,发现已经饿得累得没有力气。他心道:怎么这么倒霉?老是遇到死人。还是先去找吃的吧!希望有的食物没有毒。

白灼来到厨房,灶台上、橱柜里、箩筐里有很多食物,包括水果、蔬菜、生肉、腊肉、大饼等等。白灼找来一双干净的筷子,对食物一一查看,嗅气味,用银针测,还用药水验,最后发现这些都没有毒。他意识到可能是水出了问题,果然水缸里的水被投了毒。

“太好了,只有水里有毒。”白灼迫不及待地抓起水果和大饼啃了起来。

吃饱后,白灼在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出去把所有的尸体搬到操练场。白灼在尸体上浇了煤油和酒,然后一个火把扔过去,火苗瞬间蔓延。

“快看,山上大火!”山下一个村子里的一位村民发现了山上冲天的火光。

“森林里着火了,我们要不要去救火?”村民旁边的一个小孩说。

“先等等,那个方向好像是虎啸寨土匪窝的地盘?”一位老者说,“柱子,你马上去找村长。”

不一会儿村长来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也都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村长观察了一下火情后,大声说:“大家安静一下!”所有人都停止了话语。

村长继续说:“着火的地方的确像是虎啸寨的方位,我们不能贸然去救火。现在这么办,安排几个人今晚轮流值守,观察火势。如果火灭了,就相安无事;如果火势蔓延,明天一早派人骑马去报官,再联系联系周边的几个村子,把年轻力壮的人都聚集起来,等官兵一到,一起山上扑火。”村民们纷纷点头赞同。

火焰映照在白灼的脸上,他心里苦恼:师父你说让我出来看看人间烟火,现在是烟大火大。师父,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我们俩在深山里快乐生活,不会遇到这么多烦心事。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土匪……土匪,我好像忘了一件事,这个事情很重要,是什么呢?让我想想,再想想……对啦!财宝!师父说土匪窝有很多财宝。发财啦!

白灼推开一扇门,看了看里面的情况,摇摇头:这么破,肯定不是。他又推开另一扇门,瞅了一眼后迅速合上门。白灼不停地开门关门,最终来到一间最宽敞的房间里,迎面是一个供台,上面供着关公像,桌上摆着供品,右侧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左侧有一张很大的卧榻。白灼心道:这里应该就是山大王的房间,财宝肯定藏在这里。白灼进去之后到处翻了一下,还钻到床底下看了看,但是都没有发现。

白灼从床底下爬出来,直接躺在床上,心想:算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一觉到天明,白灼醒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寻了铁锹来到操练场,尸体都烧成灰和残渣了。白灼说:“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们都埋了吧!”他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作为报酬,我就把你们的财宝拿走了。可是,如果找不到财宝怎么办呢?

白灼在操练场上挖着挖着就累了,然后到屋里休息。把骨灰处理完,已经是午后了。白灼上身赤膊、浑身是汗,他重新打水洗了个热水澡。

白灼穿好衣裳,心想:这个地方挺好的,要不然我就在这里先住下,整一整,变成一个大医馆。这山里有草药,山下有村镇,我在这里既能行医治病,又远离世俗。就这么定了!趁太阳还没落,下山去看看附近哪些村庄。

白灼来到山脚下,隐约看到林间一个人背着包袱鬼头鬼脑地跑着。白灼心生疑窦:这个人为什么不走山路?哦,对了,这里有土匪,他担心被抢。不过现在土匪都死了,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你好!”白灼喊了一声。

这个行迹鬼祟的人叫刘大路,是普普通通的村民。听到人声,刘大路突然跪下磕头,惊慌地说:“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没有钱,不要杀我。”

“你不要怕,山上的土匪昨天全死了,一百七十多人,都被我烧了、埋了。以后这里没有土匪了。”白灼乐呵呵地说。

林间那个人不太相信地抬起头,看到白灼的那一刻,他相信了,惊呼:“白色死神!”

白灼本来心情还不错,听到这个名称勃然大怒:“不许叫我白色死神!滚!”

刘大路落荒而逃。

白灼内心愤愤,掉头回山寨。

“天大好消息——”一个声音从村外传到了村内。

许多村民好奇地望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刘大路高兴地喊着:“天大好消息——”

“刘大路,什么天大好消息?你捡到钱啦?”一个村妇开玩笑似地问。

“是全村人捡到钱啦!”刘大路满脸欢颜。

这句话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刘大路收了收神情,说:“我告诉你们,虎啸寨的土匪全死啦!全死啦!”

这个消息在人群中引起巨大波澜,大家开始开心地议论起来,许多人也意识到昨晚的大火确实是来自虎啸寨。大家都问:“刘大路,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大路咽了口水,舒了一口气说:“今天我在山路上,遇到一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是白色死神啊,他武功十分了得,擅长一指杀人,黑龙教第一护法凌合泛和麻沙镇分舵舵主凌遍当都被他一指杀死。白色死神刚刚告诉我,他杀死了虎啸寨一百七十多人,把他们的尸体都烧了。”

“太好了!”所有人欢呼雀跃。

白灼坐在大厅里,在几块白布上面绘制了山寨的平面图,开始对山寨空间进行重新规划、整改。

“这间用来放新采的草药,这间用来放处理后的草药,这间用来捣药、炼药、配药,这大厅用来问诊、取药,这间用来针灸拔罐,这几间用来给病人休养……”

虎啸寨山下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亭子外面栓着三匹马,亭内两位长须道人正在聊着,此二人是武仙派的齐云松、孙云鹤。

这时一个年轻的道士跑过来:“齐师父、孙师叔,刚刚发现有两拨人从两个不同的方位朝着虎啸寨去,一拨是通天帮,一拨是飞刀门。”

“苍蝇嗅到屎的味道了。这些人听说虎啸寨被剿灭,上去捞财宝。”齐云松说。

“等他们到了山上,发现白色死神还在那里,肯定吓出半条命。”孙云鹤哈哈笑道。

“那我们就看完这出好戏再出发去连江。”齐云松说。

“好。”孙云鹤说。

“深智,你再去探探。”齐云松吩咐说。

“是,师父。”深智得令离开。

“你说这个白色死神是什么来历,师承何派?武功真是了不得,隔空一指杀人,而且对手还是黑龙教第一护法凌合泛和一个分舵舵主,我是自愧弗如。”孙云鹤说。

“是啊,关键是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再过十年,恐怕整个江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齐云松说。

通天帮、飞刀门在山寨门外相遇,通天帮的人举起弩箭,飞刀门的人亮出飞刀。

“风老头,这虎啸寨的财宝是我先看上的,你们不要来找死!”通天帮帮主金世德恶狠狠地说。

“哼,谁赢了才是谁的。”飞刀门掌门马驰风冷笑。

“你们的飞刀没有我们的弩箭快,不想死的马上滚!”金世德继续威胁说。

“那就试试看!”马驰风不甘示弱。

“谁在外面吵?”从寨子里传来白灼的声音。

“有人捷足先登!”通天帮、飞刀门的人同时说。他们的手下推开门,只见白衣飘飘的白灼正迎面走来。所有人立刻意识到什么情况。

山下的亭子里,深智飞快地跑来,笑着汇报:“齐师父、孙师叔,那两拨人上去之后,果然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逃命,通天帮帮主金世德牙都摔掉了,流了不少血,飞刀门掌门马驰风撞到了树上,昏了过去,被他的徒弟背下山。”

“哈哈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白色死神今天大发慈悲了。好了,师兄,戏看完了,我们该出发了!”孙云鹤哈哈笑道。

“走!”齐云松边走边说,“白色死神在这里落户的消息很快会传遍整个武林,过不了两天,拜师的、刺探的、交友的、挑战的等等形形色色的人将接踵而来,这座大山将比之前土匪在的时候更加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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