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微风沾杏花,酒旗飞舞杨柳家。
苍术进入落阳城后一直跟着陵游在城区里弯弯绕绕,最后钻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才停下。
“这就是你经常心心念念的杨柳酒家?”
杨柳酒家的这四个字苍术都快听出茧子了,但一直都没什么机会来落阳城里见识一下,这次龙城的高手跟着道子去扫荡北域了,他们这些收关的轻松了很多。
“你别看这里偏僻,但偏僻也是幽静,正好是享受的好地方。”
苍术一看陵游这样就知道他又想滔滔不绝了,赶紧拉他坐下,道:“别扯你那老三样了,你还没告诉我许元帅一家的故事呢。”
陵游冷冷撇了他一眼,“什么叫许元帅一家的故事,搞得好像我是什么长舌妇似的,我说的是军机大事,是尘封多年的军情重事。”
“行行行,只要你愿意说你说啥都成。”
“那今天这顿———”
“我买单,我买单好吧。”
陵游满意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板,上杏花糕,清欢酒,还有冰翠鸭子。”
“行了,行了,快说吧。”苍术实在是有点等不及了,比起这家杨柳酒家对他的吸引他还是更好奇高高在上的元帅的家事。
“你知道大公子丹田经脉被废这事吧。”
“知道呀,不是说是为了做诱饵导致的吗?”
“也可以这样说,但这事要再往上面倒腾了。”
“什么意思?”
“那年元帅刚刚成为元帅,而且龙城又因为六代道子与一大批高手的逝去没怎么缓过劲来,许元帅那个时候元帅的位子坐得还不稳。”
“龙城内部出了问题?”
“对,当时元帅好像犯了一个什么错,被那些老一辈所攻击,差一点就让我们关主替换掉元帅的位子了。”
“所以?????”
“所以元帅那时候只是把刚刚生下小公子身体还很虚弱元帅夫人带到了身边,两位公子就被留在了人境内部。
那个时候元帅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行动受限就没有把大公子接到龙城。”
“诶?不对呀,小公子刚刚出生,可是大公子也就小公子大个七八岁呀,两个小孩怎么在人境活下来的?”
“这就对了呀,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时候两位公子怎么活的了。”
“可接两个小孩到龙城能废多大的劲呀?”
“都跟你说了,那个时候元帅处处受制,要是还去接两位公子不是专门受制于人吗?
元帅为了保护两位小公子就一直没有去寻找,所以大家都知道元帅有两位孩子在人境,但都不知道在哪?”
“然后呢?”
“然后正好是那年冬天一结束,那位就下山了,元帅就趁机联合龙城的新兴势力一下子就让三关落到了少壮派手上。”
“那还行呀,两位公子没吃多久苦。”
听到这里苍术忍不住高兴了一下,毕竟听那段历史听得他直憋屈。
“呵,确实没吃多久苦,但吃了不少苦呀。”说到这里,陵游情绪也有些不对了。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吗?我当年也是那年少壮派的一员,其实许元帅比我大不了几岁。”
苍术:?????????“你开什么玩笑?”
“看上去我比你还小是吧,我都快五十了,只是看上去三十出头而已,其实你该叫我哥的,但我大人有大量没跟你计较。”
“我记得道山第七位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在修罗军吧,那个时候感觉龙城没那么风起云涌呀?感觉许元帅一直安安稳稳的。”
“你当时就是个排头兵吧,懂个屁,当时那些老东西鼠目寸光,搞些家族门阀,就是龙城的蛀虫。”
说到这里,平时喜怒不显于色的陵游也难免咬牙切齿。
“算了算了,扯回来,元帅不都彻底掌权了吗?就那一个冬天两位公子应该还好吧?”
“那年我是回去找两位公子的一员,那个时候十几位王侯,成百上千的枭子呀,都洒出去了,在元帅说的那块不到万顷的地方反复搜索了十几遍,足足半个月呀,最后都扩大到整个南国了,就差把整个人境翻过来了。”
说到这里,陵游感觉自己情绪快失控了,不由得停下了举起清欢酒就是一饮而尽。
“南国那帮杂碎,为了逼迫元帅,知道两位公子在南国,但他们又找不到,居然直接下令搜查所有适龄的孩童,来历有一点不明的就直接处死,哪怕是身世清白的也要刺破丹田使其不能修行。
要不是血脉显示两位公子都还在世的话我们都快放弃,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让坐镇北域轮回秘境的命王用元帅的血脉搜索才找到的。”
这个时候,陵游停顿了。苍术忍不住的问道:“那到底在哪呀?”
陵游捏紧空杯,拳头重重的砸在木桌上,眼眶通红,“谁能想到,元帅最开始安排的人第一个月就被发现了,还好大公子机智提起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公子跑了。大公子最后是躲在冻得结实的粪坑里面,那厚厚的粪坑下只有七岁的大公子硬生生用双手挖出了一个小窟窿,他们就是在那里面躲过搜查的。”
“但大公子为了出去找吃的还是被抓去废了丹田,那之后大公子就不敢出去了,逃过了一劫。”
此时此刻,苍术已经听呆了。
“当时谁能想到两个加起来还没有八岁的孩童能躲在那阴暗潮湿的粪穴中熬过最严寒的冬天的。不只是南国的那些畜生没想到,连在侦查方面绝对专业的几千枭子都没想到。”
陵游这时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苍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知道当时我们发现大公子的情况吗?”
还没等苍术的反应,陵游又继续说:“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间惨剧,像什么千刀万剐的,人彘这些我都见过不少,但那些都是战士呀,哪怕同样是待在粪坑里,一动不动三个月就为了杀一个魔族的皇族,但那些人都是战士呀,敌人也好,战友也罢,那些都是战士呀。可大公子那个时候只是个孩子,你见过吗?那样的人间惨剧。
路边全是小孩子的尸骨,当大公子出来的时候,完全是皮包骨的骷髅了。”
说到这里,陵游深吸了一口气,春雨丝丝落在脸庞,尝试着冷却陵游那颗逐渐沸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