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钦十六年。
拂尘十八岁了,虽然早已经是礼衍大师,可今日才是他第一次面圣参政。
“礼衍大师,陛下特许您和太子殿下可以晚到半个时辰。您可来得早了。”云宣纬的侍笔太监李瀛笑道。
太子云祁治正好路过,便上前拉起拂尘的手,说:“孤带你走一走。”
拂尘轻轻作揖:“殿下,那位是?”
云祁治顺着拂尘的目光:“那是我的六妹妹,现在说不定又在种竹子。”
对于这个六公主他早有耳闻。云宣纬一共七个儿子,皇长子云祁泱在八年前的战争里战死了,二皇子便是云祁治,当今的太子。三皇子云祁济早夭,四皇子云祁溯也在八年前被肃国抓走,待遇估计和肃国的二皇子一样了。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还小。可是儿子够了,云宣纬对女儿忧心起来了。但云宣纬的女儿们,除了六公主,前五个不是难产死了,就是早夭,没有一个活过五岁。可是六公主不但活过了五岁,今年十五岁生日也早就过了。而六公主之后再也没有公主。六公主名叫云滇,对花花草草什么的感兴趣,对习武不屑一顾,读书更是反抗。云宣纬没了办法,只好任她胡闹。云祁治虽然想管管这个妹妹,可又忍不下心。
“太子哥哥,你看!”云滇看见太子哥哥站在那里,很开心地叫道。
云祁治调侃:“看来我们芮国要出头一个能种满长治城的竹子的公主了。”
云滇气哼哼:“太子哥哥,你又拿前无古人来压我!”
拂尘失笑。
云滇看见太子哥哥边上一个英俊公子在笑,以为又是求娶她的纨绔子弟,便说:“你又是哪家的公子?昨儿赵国公家的二公子向父皇求娶我,被父皇赏了二十大板,说他的女儿,即便嫁不得喜欢的,也绝不能委屈了。除了昭安寺的礼衍大师,没有人配得上。”
云祁治下决心逗逗妹妹,便说:“那么若是礼衍大师来求娶,你愿不愿意嫁呢?”
云滇想了想:“如果这个人能够让我满意,我就嫁!”
拂尘毕竟是年轻孩子,脸颊发烧似的红了起来。云滇以为他是气的,又说:“我以为纨绔子弟都是厚脸皮呢,难得有个会脸红的。来,报上名号让本公主见识见识,是哪家的公子。”
“太子殿下,陛下召您与大师觐见了。”
云祁治也不和妹妹废话:“那你最好不要反悔,礼衍大师,我们走。”
云滇怔住,急忙扔掉手里的锄头,跑过去大喊:“二哥你怎么能这样!”
芮政殿。
云宣纬颇有些气愤地把手里奏疏狠狠摔在地上:“不知是谁,给朕上疏建议剥除定疆大师的谥号。敢做不敢认连名字都不题。朕花了一个时辰,找出了字迹最像的人。”
众臣面面相觑。
云宣纬看了看众臣,说:“朕给他面子,下朝以后来找朕。”
丞相杨孺启奏:“禀陛下,殷国皇太子计议三月后到大芮游玩。户部统计需打点一千万两银。”
拂尘一掀衣摆:“微臣有一事不明。既然殷国太子游玩,旅途所费,当殷国承担,大芮为何要打点?”
三司使颇有些嘲笑的意味:“八年前,殷国助我大芮。大芮便与殷国结为兄弟之国。殷国太子来游玩,大芮不能不给任何礼遇。大师莫非不知道么?还是说,定疆大师的死,大师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云宣纬敛眉,替拂尘说话:“爱卿这是什么意思?”
拂尘愠怒:“三司使,拂尘看在您三朝元老的份上,不与您计较。可殷国太子是何人?风流倜傥,流连于秦楼楚馆,不理政务,东宫的姬妾相传有一千人。如今那太子的孩子,光儿子就有三十个,女儿更不用说。若是来了大芮,他作恶多端,还要大芮替他付钱?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三司使正欲反唇相讥,云宣纬却听烦了:“退朝!“
云滇早早在芮政殿外等着,等拂尘一出来,就拉他到一边说:“今日的事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本公主正有些无聊,你来陪本公主种竹子吧!”也不等拂尘同意,便把一个铲子扔给了拂尘。
拂尘失笑,挖出一个小坑。
云滇把竹苗插入,小心翼翼把土填平,拂尘撒些水。两个人种了好久,直到饥肠辘辘才知道该吃饭了。云滇笑着拉着拂尘就往自己寝宫走:“今天你是功臣,这顿本公主请了!“
拂尘有些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