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练武场。
默笙屏气凝神,刷的亮开架势,一柄轻剑随着手腕翻飞,如银龙一般的在她周身盘绕。只见默笙身姿轻盈,提着银剑上下翻飞。
倏地,一股利气从左侧逼近,默笙灵活的转身避开,提剑迎了上去。苏峥常用的红缨枪枪杆,为百年玄铁所制,银枪挥过处,飒飒生风。
不过三招,苏峥就改变了枪法,不同于前三招的试探,更添了些迫人的速度。默笙见父亲变了招式,灵活的转动着手腕,一个漂亮的剑花挡住苏峥的枪杆,剑花未停,翻转着竟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攻向苏峥的空挡,这一击出乎苏峥的意外,忙化拳为掌劈向默笙的手臂。“叮”的一声,银剑应声而落,借着残余的力道扎进土里。
“我输了。”默笙闪着晶晶亮的眸子,非但没有失落,反而透着股兴奋劲。
苏峥本为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将剑打飞,让默笙输的太难看而自责,看到女儿这样兴高采烈的神情,心下一松。
“当初教你练武只是想要强身健体,没想到还真让你练出了些样子。”苏峥将枪立入枪架。
“可女儿还是打不过父亲。”默笙翘起了鼻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但眼底透出戏谑的光。父亲毕竟是一代名将,一身武艺都是在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中磨练出来的,一般的小将都无法在父亲手中讨到便宜,又何况是她?
“几日不见,你的武艺精进了。刚刚那一招,着实精妙,不然我也不会恍然之下用了全力。”苏峥满意的拍了拍默笙的肩,对上默笙清澈如水的眸子,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默笙知道父亲这是想念母亲了,从小她就听人说,自己这双眼睛,与母亲有九成相像,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夏大夫人被抬进门。那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对父亲是有怨恨的,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悲伤,这悲伤在夏大夫人怀了墨莲的时候达到了顶端,生下三少爷慕英之后,落下了一身的病,大夫说是忧思过度。直到后来怀孕落胎,人就没了。
整整一年时间默笙都对父亲避而不见,哪怕是不得已见到了,也怒目相向。
直至有一次苏峥酩酊大醉的跑到练武场抱住默笙,大声的认错。默笙才知道父亲并没有变心,他心里只有母亲一个,当初去陈家吃酒席时,意外闯进了夏大夫人的闺房,夏大夫人当时正在更衣,因为是陈老太太的娘家,为了给娘家交代,陈老太太做主抬了夏大夫人进门。
母亲与父亲闹矛盾最激烈的时候,父亲整日的饮酒,不知怎么就与夏大夫人共渡了一夜,就是这一夜,夏大夫人有了墨莲。
前世的默笙对夏大夫人是没有怨言的,她觉得夏大夫人也是受害者。因此只是怨恨罪魁祸首的父亲。到了这一世,很多事情就更容易考量,这么多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惜前世的自己被人蒙蔽了双眼,虽然与父亲和好,但还是心里总有隔阂,有意的与父亲远离,到前世定亲的时候,父亲根本不敢在她的婚事上有任何的意见,哪怕父亲觉得周天野并非良配,为了默笙以后能得夫君重视,更是深入的参与进了夺嫡的争斗中,正因为知道的太多,才会在事成之后,被周天野灭口,毕竟哪个君王都不希望有个人时时刻刻在身边提醒他曾经的不堪。
想到这里,默笙忙捉住苏峥的手,亲昵的靠在了他的肩头,默笙能明显的感觉到父亲的身子一僵,然后紧张的回握了她的手,覆在上面的手还有些微的颤抖。苏峥手心是常年习武磨出的大大小小的厚茧子,盖在默笙白皙的手上,蹭的她有微微的痛意。默笙心里一酸,这么好的父亲,应该有大好的前程,应该在卸甲后,过过闲散舒适的日子。身为后宅的女人,默笙无法靠上阵杀敌或科举考试为父亲添力,那至少,要为自己谋划一个好的出路,找一颗可以保护她和她家人的参天大树。
“叫上你三弟一起用早饭。”苏峥的声音轻快,听的出来得神采飞扬。
默笙从善如流。
慕英和默笙不同,身为将军府的嫡长子,有些责任需要他付出更大的努力承担下来。刘师傅上午早课会让他练些扎马和负重之类的基本功,等下午慕英从学堂回来,再与他拆招以及探讨兵法排布。
见到慕英,苏峥又神采飞扬的跟儿子说起刚刚与默笙套招的情景,还让慕英多多努力,不然恐怕以后打不过姐姐。
其实默笙知道弟弟的能力,父亲这么说,只是为了激励弟弟,让他更用心练武。而她的武艺其实并没有什么精进,只是前世夺嫡之乱时,四处乱民揭竿而起,一时四海皆兵。父亲领兵去了津门平叛,京里的将领空前匮乏,默笙只好披甲上阵,自小在闺中学的那些花拳绣腿,愣是在真实的战场上,磨砺出了一套本领。以前跟父亲套招时,多是防守,只有在父亲刻意漏出空挡时进攻,所以一招一式都在苏峥的意料之中,这次套招默笙只攻不守,因此剑气就看来凌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