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何先生奇怪问道,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盛宇的手,只是一闪,就落在最高山峰之上。
刚一落下,极度的阴寒之意就冲体而至,盛宇正要惊呼,胸口立时传来一道暖意,让他有些僵硬的身体恢复了活力,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的胸前已经多出一块赤红颜色的圆形玉石,紧贴在外衣之上。
身形再闪,入目已经是一间石窟,淡淡的寒雾漂浮,一案一椅摆放在宽阔的石窟正中。
案上两尊古朴香炉,诡异的是炉中无香,却有烟气升腾,一粗一细,一黑一红,红雾升入空中弥散开来,黑雾却螺旋下降,沉入炉内,不过香炉太小,黑雾已自炉口散溢出来。
案几之后更是浓雾翻滚,隐隐有一道身影隐匿其中。
何先生放开盛宇,疾步走至案前,手指轻划,腕处就裂开一个伤口,在红雾上稍停,又转向黑雾。
盛宇惊讶发现,随着何先生的手腕前伸,浓郁的黑雾立刻不再下沉,而是涌入伤口之中,黑雾缓慢减少,室内也变得温暖了一些。
伤口无血流出,随着黑雾的不断涌入,四周的皮肤渐渐变黑,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温度上升引发了视觉变化,盛宇总感觉何先生伤口处有不少极细的黑色肉芽自手臂内穿刺而出,密密麻麻,摇摇曳曳,极为恶心!何先生已轻轻晃动,明显有些虚弱,
“先生?我,”盛宇轻呼一声,想要帮忙。没料到只是轻轻一声,何先生手腕上的肉芽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一缩,随即互相缠绕,化为一条黑色多头小蛇,迅猛地扑了过来。
“躲!”何先生痛呼一声,甩动臂膀,想要延缓小蛇的攻击速度,毕竟它还连接在手臂之内。
事发突然,躲避已然不及。长刀忽现,凭借刀背,堪堪接下了这次攻击,未等小蛇重整旗鼓,盛宇刀锋一竖,依势侧劈,蛇头陡昂起,躲过刀锋,本想再次急攻,却被何先生手臂所扯,慢了一瞬。
“噗!”一声微响,小蛇就已头身分离,蛇头还未下落,就被吸入长刀之中。蛇身巨震,瞬间退回伤口之内。
已经面色苍白的何先生大吼一声:“红玉!”
盛宇一愣,立刻抓起胸口的红玉扔了过去。
何先生手指划过,好大一块黑色皮肉飞离了臂膀,脱离之时,恍惚听到一丝冷笑自皮肉中传出,空中红玉突然光芒大盛,瞬间包裹住了肉团,却被它拉扯住再次冲向已露白骨的手臂。
“离火!”何先生大喝一声,一点金色火焰自他胸口射出,没入红玉之中,瞬间一道金边火焰就升腾而起,所经之处空间震颤,异啸刺耳,还没等盛宇搞清出了什么事情,那团皮肉就消散于火焰包围之中。
“这是第十二滴!记得,你还有一次机会!”香炉上的黑雾凝结成一张虚幻面孔,冷笑说道。
“到现在你还藏着不敢现身?”何先生不屑地盯着面孔,嘲笑道:“要是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我看还是躲回棺材里自怨自艾去吧!”
“呵呵!为什么我要与你硬拼,这样一次次看你自残岂不更好,等你油尽灯枯之时,我再出现,不是还能挣个好名头?”虚幻面孔缓缓摇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那我就等着你!”何先生有些摇晃,盛宇立刻快步靠近,顶住他的身体。
“骗我现身,嘿嘿,没那么容易!”面孔缓缓消失,声音却还在石窟中回荡:“别想着疗伤,我会加快噬魂速度,要是不想她香消玉殒,劝你还是坚持平日的好习惯!”
“先生?”石屋中寂静下来,靠住的身影几乎将他所有的重量都依托在自己身上,盛宇顿时有些慌张,这要是有个好歹,自己岂不是说不清,辨不明?
“扶我坐下!”何先生虚弱说道,盛宇赶忙扶着他坐好,悬浮于空中的红玉色彩也淡了许多,缓缓贴近他的胸口,融入其中。
“要不要我找人?”盛宇看他伤口仍然流血不止,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莫慌!”随手在伤口上一抹,鲜血立止,一层淡红色光芒笼罩其上,只是一瞬,伤口处就出现淡暗褐色的结痂。
“吓着了?”何先生虚弱一笑,抬手一挥,案后的浓雾迅速淡化,果真显出一道女子身影。
发髻微散,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遍布寒霜。
琼鼻挺直,红唇微抿,凝固一抹浅笑。
素衣紫带,点点殷红随意落。
薄冰附体,晶光闪烁,恍若谪仙下凡尘。
“这?”盛宇看的有些微痴,不自觉地问道。
“我夫人!”何先生长叹一声,有些凄然。
“她?”
“为我抵挡暗箭,才至于此。”何先生面色铁青,手指微动,自空中划出一道波纹,一名侍女恭敬地抬出一张木椅,放于案几之侧。
“座!”何先生指指椅子:“今日还多亏了你的帮忙!”
“我,我没做什么啊?”盛宇也叹息一声,听到何先生如此说,不由一愣。
“哦,刚才的一封一斩确实有些门道!”何先生勉强笑笑:“你姓徐是吧?”
盛宇奇怪点头。
“可知你族人为什么取这个凡人姓氏?”
盛宇一惊,又看了一眼侍女,立刻摇头。
何先生眼睛微眯解释道:“这刃边之人,要么凭利刃杀出一片天地,要么就被利刃所伤。无论怎样,都是十分凶险的选择!如能苟活,也只是赊命而已”徐先生叹息道。“想来这也是你族的悲哀之源。”
“刃边之人?”盛宇不解。
“呵呵,此为拆字之法,却也是当初大多家族姓氏来源之本。”侍女未走,恭敬地将一把陶壶放置在案几之上。
“今日晚间才听闻有一古族新出了人间行走,你家大人就这么放心让你出来?”
“嘿嘿,家里人不让的!我是偷跑出来的!”盛宇脸上一红,心中却暗自警醒。
“想来也是。唉!老一辈又怎知年轻人的性子,恐怕当初自己也是如此行事,随着年月增长,也就以己推人了!”何先生苦涩笑笑,将玉质茶盒取了出来,看了眼冰封女子,怅然道:“当年夫人替我遭受释魂之苦,虽我想尽方法,现如今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也罢,等那老东西再来,倒要看看,能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先生,何谓山穷水尽?”就算不熟,毕竟一同应战过,听他说的如此决绝,盛宇不忍问道。
“当初我耗费十年,寻得寒冰玉种,复十年,取得【归煞】、【聚情】二炉。又用了三十年,才堪堪能将这上古虚域稍加改变。本想借助这三件奇宝,拖延夫人的伤势,以期找到医治之法!现在看来,显然这些都是那老东西算计好的!”何先生目光一凝,刚有些恢复的伤口又流下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