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绵延,将军独臂,跪俯大殿之前。
“犯臣李虎,杀戮成性,致外邦民怨,念尔功勋卓然,天子怜惜,免去一切官职,贬为庶民!”
残桓破壁间,焦黑古树下,魁伟汉子轻抚手中金钗,轻声低喃:“凝儿,你可知,百姓大仇已报,贼子百年再无重启战火之能!为夫自问此世只负了你,凝儿莫怨,我就去寻你,待你我二人逍遥黄泉!”
雷声大作,暴雨骤降。
枯木中空,凄风吹过,呜呜之声让人心悸,
雨水滂沱,鲜血缓缓渗入大地。
待得天光再现,枯木显出一点新芽,微风拂过,呜呜声已去,新芽摇摆,犹如正在叹息。
盛宇呆立当场,隐约风中传来低语,如歌似诉:
如是情,实当千古流传,如是怨,却也理所应当。
一抹叹息百千转,道尽人间沧桑。
情愫感人,却不及怨气激荡。
负佳人,长刀独臂,尽仇寇,荒冢孤魂宝刀藏。
盛宇站在重生的古树之下,缓缓鞠躬,想到女子临死前的低喃,不由脱口而出:“将军,凝儿没有负你!”
“青青,你这朋友不是说不会附庸风雅吗,怎地喝杯茶都能花这么长的时间!”秦风见盛宇一直闭目不语,不耐烦地抱怨起来。
“这不叫品,绝对是酿!”郑鑫调笑着说道:“这位家里恐怕不仅是开茶馆的,还卖酒吧?”
令狐伟没有言语,却也笑了起来,小姑娘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儿没将小炉打翻。
念青也是不解,低声呼唤几句,盛宇还是没见反应,只好用手肘轻轻撞了过去,想要提醒他装的有些过分了。
只是靠近,念青的双眼就瞪大了起来,自己的手肘完全接触不到盛宇的身体,好似有一层虚幻的罩子,将他隔离开来。还未仔细查看,隐隐感觉有一道微弱气息自虚空中窜入盛宇身体,恍惚间,他的面孔破碎开来,瞬即又恢复原状,如此反复,就在念青想要惊呼救人时,盛宇却睁开了眼睛。
“你刚才怎么了?”念青惊声问道。
“没什么啊!”盛宇微笑回答。
“喂,你的茶酿的怎么样了,倒是有个说法啊!”郑鑫几人明显没有注意到盛宇的变化,见他醒来,立刻追问。
“错了!”盛宇没有理会郑鑫的提问,而是笑着对冲茶的侍女说道。
“请公子不吝赐教!”侍女目光微凝,好奇地看了过来。
“什么对了错了,问你这茶怎样,与冲泡有什么关系!能说就说,不知道就讲!”秦风脸色一沉,不耐喝道。
“秦大公子!”盛宇也不着恼,学着这几位的谈话方式,缓缓说道:“所谓品茶,只不过是个人的判断罢了。可如果从开始就没有理顺茶性,又怎么可能让它显现自身的味道?”
“别拿外界那些陈词滥调来装行家,这种茶你喝过吗?”郑鑫不屑地插言:“就这一小片,别说在外界,就是在这里也会引起轰动的!”
“外界怎么了?如果说外界之人见识浅薄,那也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了解这些高阶的事物罢了!由小见大、由低到高,方知其本源,以此类推,你又怎知那些陈词滥调放在这里不是至理名言?”盛宇越说越流利,渐渐感觉自己这几年的学也没有白上。
“徐兄弟说说看,我倒是十分感兴趣!”令狐伟闻言一愣,随即问道。
“茶叶由苗成树,再经采摘,经繁复工序之后,才能成茶。只这几步,其中的变化何止千万?人有性格,茶叶亦如。为人尚知因势利导,更何况品茶?茶道虽属小道,却也有它的秉持!需先试茶,了解其特性,水为柔,火为刚,茶则属木,五行之道诸位肯定比我了解!又因为这水、这火、这茶的来处不同,其内所孕五行肯定也是不同,如果不知茶性,只是一味的煎煮,岂不是暴殄天物?”盛宇娓娓道来,纵使几人面色不善,可也无从反驳,只有那小姑娘低声咕噜了一句:“瞎吹的吧!”
“像这情茶,虽有一个情字,但这情又有多少种?古槐阅尽沧桑,其最留情处又在那里?所以说,刚才饮的那杯只算是试性!要想品评,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说得好!”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转头看去,垂瀑之下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来人身形高瘦,浓眉细目,面色蜡黄,看年纪约莫能有四十多岁,正笑吟吟地盯着盛宇,还在轻轻点头。
“何先生!”除了盛宇,其余几人同时站了起来,恭敬问候起来。盛宇一愣,赶忙也站起,学着几人的样子,垂首迎接。
“坐,大家都坐下吧!”何先生抬手虚扶,示意众人坐下。自己则走到盛宇身边落座,却对秦风说道:“我早听说你们家得了些好茶,本想着找你父亲要些,今日听说你过来这里,再加上青青也到了,我就知道这茶是有着落了,看吧,果然没错!”
“何先生说笑了,找人过去招呼一声,我立刻就给您送过来!”秦风恭敬回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刚才还谈的热闹,怎么,不欢迎我过来?放心,我不白喝你们的!”何先生轻轻拍手,几名侍女立刻自虚空中取出几个果盘放在几案之上。
“平日里请都请不到您,怎么还能让您破费!”郑鑫果然有家主的风范,立刻与身边的侍女低语几句,几上立时又多了几样珍馐,更多了几坛美酒。
“青青啊,这位是你朋友?”何先生也不阻止,看向念青问道。
“是,先生,他,他爷爷是我爷爷的朋友!”念青赶忙回答,轻轻碰了盛宇一下。
“先生好,我叫徐盛宇!”
“徐盛宇!徐盛宇!”何先生微笑点头,嘴里反复念叨,忽地摇头笑问:“盛宇啊,刚才你说的品茶之道深得我心,在你看来,这茶应怎样煎煮才能得其真味?”
“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哪儿敢在先生面前献丑!”盛宇不好意思地推辞,秦风几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无妨,你说说看?”
“我只会说不会做!”盛宇脸色更红。
“原来是耍嘴的!”小姑娘嘟囔一声,让秦风几人深有同感,鄙夷的目光立刻集中到盛宇身上。
“这世上会做事的人多如牛毛,可能品出其中味道之人就寥寥无几了!”轻一挥手,那名冲茶侍女立刻走到了盛宇身边。
“还不开始?”念青见盛宇不开口,赶忙提醒。
“没有茶啊!”
“这个给你!”秦风识趣地将玉盒递了过来。
“敢问先生,想要品何种情愫?”盛宇想也想得到秦风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索性也不看他,只是望向何先生。
“哦,这里有几种情?”何先生取出一枚叶片,反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