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太爷,一怔,醉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摇晃着站起来,道:“我认……识你,小青,你……是……小青妹妹。”
岑玉婉正怔愣间,安阳王走上前来拉着岑玉婉笑道:“没错,难得金大哥富贵了也没忘记咱们,对不对小青?”
岑玉婉看了看安阳王也明白了,此时自己和安阳王的身份是断不能泄露的。于是笑道:“金大哥,刚刚听他们说醉猫知县,没想到就是你。”
金松杭高声道:“走,到……我府里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杯。”说罢一把拉着岑玉婉就摇晃着走了出去。出去店门却叫来一辆马车,拉了自己同岑玉婉三人向孝里城走去。
马车里,金松杭一扫刚才的醉态,仔细打量着岑玉婉道:“玉婉,你也太大意了,现在满城都是海捕你的通告,你怎么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幸亏那家店的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否则你这不是逼着我杀人灭口吗?”他虽然是斥责,神态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岑玉婉噗哧笑道:“金大哥,你还是老样子,一张口就说笑话。”
金松杭也笑了,道:“听说岑大伯又升官了,你们全家都去京城了。怎么做了强盗回来了?”
岑玉婉看看安阳王,只见他板着脸不发一言,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安阳王自打刚才金松杭故意隐瞒岑玉婉的身份时就知道,此人绝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但不知为什么却越看他越不顺眼。因此理也不理他,冷冷的坐在一边。
金松杭打量了一下安阳王,转头依旧对岑玉婉道:“我明白了,你是悄悄嫁了相公,私跑回来的。”
岑玉婉被他说得满脸娇羞,粉拳捶打了他胸膛一下笑道:“胡说,金大哥你要再满口的不正经,我可生气了。”
安阳王在旁边看的心里运气,心道:“一见到你的金大哥连起码的仪态都没有了,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跟一个男子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更何况自己的丈夫还在旁边。就算你不把我当丈夫看了,好歹你也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女儿呀?太不象话!”
但此时“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这位王爷心里的想法,继续的“不象话”着。
金猴子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悄悄的推推安阳王道:“大哥,看来你遇到劲敌了。不过别担心,我站在你这边。”
安阳王无声的给了他个白眼。
因为是县太爷的马车,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盘查。不过马车走得很慢,到金松杭府第时天已经擦黑了。
待大家都从后门进来后,金松杭笑道:“没办法,避人耳目。”
安阳王哼了一声道:“你这醉猫装得这么好,谁还会监视你。”
金松杭一笑,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劲的吩咐下人收拾房间,做菜做饭,招待客人。而所谓的下人也不过刚才赶马车的老头和一个半大的小丫头而已。人虽少效率却很高,不一会一桌简单而丰富的酒席就摆了上来。金猴子一见这么丰富的饭菜立刻食指大动,到了声谢就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嚼起来。岑玉婉也好几日没有好好的吃饭了,虽然还有些矜持,却也不客气地吃起来。只有安阳王,虽然面前的美食同样吸引他,却还要端着架子,尖尖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捡着清淡的吃。
金松杭看着心里暗笑,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安阳王道:“免贵!我姓王,叫王野。”
“噢……”金松杭点头道:“王兄。”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安阳王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兄不敢当,直接叫我王野好了。”
金松杭笑道:“有真性情,你也直接叫我金松杭好了。不知你在何处为官?”
安阳王一撇嘴,似笑非笑道:“我哪有你金松杭这样的本事。非官非吏,平头百姓。”
金松杭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摇头道:“我金松杭虽然不才,却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你虽然此刻布衣粗衫,却绝不是平头百姓。你或许不知道,我与玉婉从小一起长大,我母亲与玉婉的母亲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所以我虽然知道现在满街都是海捕你们的告书,还是冒险把你们带回来,而且没有隐瞒自己装醉的事情。我没有把你当外人,望你也不要对我如此隐瞒,处处设防。”
安阳王被他一说,倒好像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只得尴尬道:“虽然有官位,可我现在犯了大错,估计也要被罢官了。所以我说是平头百姓。”
“原来是这样。”金松杭点头道:“无官一身轻,倒也自在。”
安阳王冷笑道:“我看你这个官做的也挺自在的。‘醉县官,规矩奇,断案之前喝个饱。问原告,审被告,事体不清不紧要。你有理,他有理,先大二十招不招。还不招,不紧要,孝里牢里坐到老。’”
金松杭听罢哈哈一笑道:“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对几句童言到认起真来。”
安阳王道:“正是童言,才会无忌呀。”
金松杭也认真起来,道:“看来你是怀疑我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了。前边就是县衙大堂,我上任后虽不才,也审了有几十起案子了。所有的卷宗都在。要不要我搬来让你仔细得看看有没有设么事体不清的?”
安阳王一愣,就算他现在以亲王身份也无权随便察看知县的案宗,看了就是越权。可让他服软认错,他又断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