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一愣,趁这个机会切莫合不知哪来的力气飞似的去冲到崖边纵身跳了下去。
阿夏尖叫着冲过去,伸出手却抓不住切莫合,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就这么跳下去。呆立在崖边半日,阿夏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岑玉婉,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看得岑玉婉不禁打了个冷战。
阿夏逼近岑玉婉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阻拦我?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圣女了吗?你不过是我扶上台的一个替身,一个傀儡。或者你还以为你是安阳王妃呢?”
岑玉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阿夏,不由得向后退。阿夏却抓住她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面具轻蔑道:“你不会忘了吧?当初你为了求我救安阳王的命,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你既不是圣女,也不是安阳王妃,你只是我的一个奴隶。我要你生你就得生,我叫你死,你就得死,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求情!”说着一把将岑玉婉推到悬崖边。
阿夏说得没有错,自己的命的确是阿夏的。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有过这样那样的打算,努力的抗争着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阿夏要操控自己的命运依然是这么的容易。
阿夏拉着自己身上的赎罪镣铐道:“我拿下这层铁链比摘下一片树叶还容易,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吗?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我还有大仇未报。我等了十年,谋划了十年,为的就是在这里亲手杀死切莫合,你却让他自己跳下去了。”阿夏说着向前逼近。
岑玉婉继续向后退,却差点踩空。回头,一阵眩晕,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岑玉婉紧紧盯着阿夏道:“为了这个你要我死?”
阿夏哈哈笑道:“不为这个你也得死。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等你杀死切莫合,坐在安国大巫师的位子上之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岑玉婉心中一哆嗦,原来阿夏说的为所欲为是这个意思,人死之后,灵魂当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问道:“你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死,我和你有仇吗?”
阿夏摇头道:“没有仇,但是你的命不好。我辛辛苦苦将圣女的声望扩大到足以与切莫合抗衡,让塔格泰汗不得不请我进王廷。但是进王廷之后我没有把握在切莫合的眼皮底下还能瞒过他,也有更多的事需要我去做。所以我需要一个替身,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又足够聪明勇敢的替身。我就找到了你。你知道是谁向我推荐的你吗?”
看着阿夏诡异的笑容,岑玉婉心中一颤,扭头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海巴图王子。而海拔图则偏过头去,不愿与她对视。
阿夏笑道:“没错,就是你救的这个弟弟。如果你不救他,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安阳王有这么聪明勇敢的一个妻子。海巴图整个冬天都在外给我物色合适的替身,恰巧安阳王带着他聪明勇敢的妻子逃到了赫别。我还在担心你不会受我的控制,没有发现你对安阳的感情这么深,只要以他为要挟,甚至以他的朋友为要挟,你都会乖乖就范。”
岑玉婉没有理阿夏,只是死死的看着海巴图,恩将仇报,这是她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次恩将仇报!第一次尝到了被人背叛的滋味。
阿夏道:“你看着他干什么?你中也体会到被人出卖的滋味了吧?你是他的恩人,他却出卖了你。滋味如何?十年来我都是在这种滋味中过来的。”
“就为了这个?”岑玉婉问道:“就为了让我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你就让我死?”
阿夏笑道:“当然不是,最后不管谁是圣女都必须得死,因为我报复的最终目标是天神。”守着阿夏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那个虚构的,根本不存在的天神。如果不是他享用了当年所有的上等红花,我父亲不会铤而走险去偷供品。我父亲恭恭敬敬的侍奉了他一辈子,最后仅仅因为一钱红花就被喂了雪鹰。切莫合也是以他的名义给我带上赎罪镣铐。他接受人们的供养,他左右人们的命运,所有的一切都以他的名义。可是他根本就不存在。我痛恨赫别的天神制度。我最终的目标是要彻底消灭赫别草原上这个根本不存在,却又无所不在的天神。”
岑玉婉惊得目瞪口呆,阿夏的父亲曾经是安国大巫师,她自己是圣女,而她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毁灭天神。岑玉婉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道:“这阵子这么多针对巫师的事情和言论都是你做的吧?”
阿夏得意的点头道:“没错,是我和海巴图一起做的。可笑的是塔格泰汗居然要海巴图去查,当然什么也查不到了。”
岑玉婉摇头,冲着一言不发的海巴图道:“可笑的不是塔格泰汗,而是你—海巴图。你知不知道天神的权威世代都是与汗位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天神的威信倒塌了,你父亲的汗位也会跟着一起不稳。你父亲把这些交给你去查,一点都不可笑,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他信任你,天经地义。而你却背叛了他,你不但背叛了曾经救过你命的人,还背叛了给了你生命的人。我不懂,海巴图,这是为什么?你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可笑?”
海巴图紧咬牙关,依旧一言不发,岑玉婉从他紧绷的脸上能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阿夏道:“海巴图王子识大体,大义灭亲。他知道赫别人受天神的毒害太久了,不推到天神制度赫别人就没有好日子过。所以他站在我这一边。”
岑玉婉摇头:“我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海巴图,我要你跟我说实话。你知道还有其他路可走,你是见识过的。你知道我们可以限制巫师的权限,让神权退出对世俗事务的干涉,可以让天神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神坛之上受万民的敬仰。你要一下子推翻人们心中的神,猛然把人们推入一个没有信仰,没有寄托的世界里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