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挣扎,便听到熟悉的低沉之声响起:“醒了?不许再闹。”随后她见到亮。
钻出头去才发现,外面竟飘着雪,落在额头脸上凉凉的,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珠。
“以后不许再喝酒了,酒品太差。”
墨菲回头,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你要带我去哪儿?”怎么那下巴上多了许多牙印?瞧着似曾相识。
“带你这个惹祸精走远些。”梁永能看着那微肿的唇瓣,咧咧尚疼的嘴角,“让你胡说,早晚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掉。”
“我说什么了?”墨菲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腿都麻了……还有,谁能告诉她,为啥自己被他搂在怀里,还窝在他的毛皮大氅内?
“王跟太后闹翻了,太后欲招你入宫。你觉得自己能活着从宫里出来?”
他大手一捏,抓在墨菲的腰上,墨菲立即不争气地软成一团,“你干嘛?”
“不要试图挑起王与太后不和,王还有没那个能力。”
墨菲自然不肯承认,“别开玩笑了,我也只是个质子,哪有那本事?”
梁永能按她的头,“你可知北宋眼下的情势?”
墨菲不知他为何话题跳跃如此之大,拱了拱身子,“别压了,腿都麻掉了。”
梁永能轻叹口气,认命地抬腿,伸手捞起那两条细长的腿架到自己的左腿上,“不是怕你被冻着嘛……”左手顺势揉了上去。
“别……别动,不敢劳烦您老亲自动手。”墨菲忍着那酸麻,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慢慢缓吧。”
梁永能只好放弃那弹性十足的玉腿,“如今北宋皇室也乱了,两宫太后也被请上台了。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是打不成仗了,你就消停地待着吧,别再惹事了。”
墨菲撇了下嘴,不吭声了。唉,做人质哪儿有那么容易的?算了,慢慢来吧,他这么说,定是自己确实闹大发了。
梁永能见怀里的人儿消停了,唇边微微一翘,倒是个知好歹的,只是这性子着实愁人,一会儿和风细雨,一会儿电闪雷鸣的。若换个女子,被这样搂着,只怕早就小鹿乱撞,随自己如何摆弄了,可她竟是连呼吸都依旧的平缓。真不把自己当男人看?这念头令他觉得心火雄雄而起。
呼哧呼哧……墨菲努力调整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着,还要留意不被脚下的枯枝拌倒。后面不知还有多少蒙面杀手,反正她已经杀了三个,现在只有尽力往前跑。
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原本烤着篝火,吃着烤软的肉馕,突然冒出一群蒙面人。但很快的,她就明白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对梁永能虽也凶猛,却意在隔开二人,对她,可是往死里下手的。
显然,梁永能也发现了,拼命地掩她往林子里撤。那些近卫怕也是凶多吉少,临死前的惨叫声接连二三,到现在竟已经听不到了。要嘛是都死了,要嘛就是自己已经跑出太远了……当然杀手也有死的,近卫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右脚崴伤了,已经疼得不敢着地却又不得不狠心咬牙地一次次落下。但是自己还能坚持下去吗?胸腔似裂开一样,喉咙泛着血腥味儿,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身子也越来越冷。大概是脚脖子太疼了,忽略了其它地方,墨菲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别的伤,这样的冷……
借助左手腕上的龙爪,她提起最终一丝力气,左脚点地用了个燕子入林,勉强斜飞上树,隐在树冠之中。虽说树叶已经落了,但月色不明,倒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发现得了她的。这法子杀第三个人的时候用过,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刀毙了那人后,却踩在枯枝上,结果崴了脚……似乎那人的刀也曾回刺来着?
墨菲摸了摸身上,好像没有哪里受伤。再往下摸,发现右大腿里侧被划了道口子,深倒不深,不过裤腿已经湿了一大片,一直到裤角,想来血是流了不少。就说嘛,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呼吸短促,怕是失血过多了。
解开腰带,把大腿根缠住,不敢撕衣襟,怕那声音引来杀机。毕竟体力还没恢复过来,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气息渐渐平缓下来,却令墨菲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成僵尸。雪虽然停了,但风却起了,虽不大,却干冷,卷走她为数不多的热量。身上的袍子不厚,梁永能这家伙都没说让自己换件厚实的衣服就把她拐了出来,可恶!
墨菲只能尽量把自己蜷缩成团,右手已经冻得没了知觉,狼刃却不敢松。
不远处传来咔咔踩雪的声音,令不太清醒的墨菲机灵一下振作了。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墨菲努力地瞪大眼,向那边看去。必须一击而中才行……只怕也只有一击之力了。
终于,摇晃的人影走入墨菲的眼底,只是瞧着好生眼熟。那人边走边低头仔细地瞧着雪地,因而速度极慢,因为风卷走不少痕迹……
“梁……永能?”墨菲发出蚊子般的声音,心底的感动还是有的,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
“阿问,阿问是你吗?”梁永能微颤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四下里张望着,声音疲惫沙哑却听出明显的惊喜。
“你在哪儿?可是……你的魂魄不成?你出来呀,阿问,阿问……可是怨我了?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可好?”
墨菲从未听到过梁永能用这么恳求的语气说过话,那惊喜似被无边的哀痛淹没,无依地踉跄着,如孤狼一般,在月夜下独自蹒跚。
“树上……我动不了了……”墨菲被这样的他惹得眼底泛热,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瞧着也似乎不那么坚不可催了。难道是视角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