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了顿晚饭,墨菲就把多出的马都送给了李参将。如今李参将的腰杆子也硬了,他可是第一支配战马的步兵营了。有了这最后一批战马,他的行军速度大大提高,兵士不用再轮番换马骑了,不对,是轮番换人骑马了。
敢死团的人,巴巴地看着兄弟营把才骑热乎的马拉走,眼都红了,连种朴也架不住校尉们的圈拢,跑去问墨菲为嘛这么做。
墨菲深沉地告诉他,一场战役的胜负,不能看一时的得失,而是要纵观全局。魏参将的三千兵马,还不足以震慑熙州的西夏军,必须要让李参将的五千人赶紧追上去,要让西夏军一听种家军来了就胆颤,这就是声势。
她私下里认为,这两队人马自出来就太过轻松了,除了几次小仗就没啃过硬骨头呢。让他们经受些血的洗礼是必须的,不然都以为西夏军不足为惧呢。吃些苦头吧,别再让你们种老将军总被人惦记着!
当墨菲神奇地出现在庆州时,种谔看向她的眼神似深潭。
墨菲自若地看看身后勉强还能坐在马背上的弟兄们,冲种谔咧咧嘴,“吃饱饭,睡上一觉,就能活过来了。”
“现在也不能小瞧了,你真的很不错。”种谔虽想给墨菲个笑脸,但又怕吓着下面的人,毕竟他已有多年不曾笑过了。
墨菲有些艰难地爬下马背,“还行吧,先借你的营帐一用。真他娘的累坏了,睡一觉再换地儿吧。”
种谔愣了一下,连忙一指,“主帐旁边那个就是,你……去吧。”
墨菲拍拍大云的脖子,“宝贝儿,你也吃饱喝足了再睡啊,我先闪了。”然后支着两条站不直的腿,几近蹒跚地走向种谔的帐篷。
墨青想抱她走,但……人实在太多,怕影响了她好不容易竖立起的光辉形象,只好提着剑,护在她身后,挡住那些热切的注目,随之走进那帐篷。
墨菲直接扑上软铺,哼了一句别脱鞋,会熏晕的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金光灿灿,余辉打在脸上,很是暖融融的。
洗去了一身泥的墨菲,又一身长衫,恢复了初来时的水木清华,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翩翩公子。但每个看到她的人,都恭恭敬敬地抱拳唤一声墨爷。
墨菲被请去主帐。虽然她才来,可也听说了攻城不利。
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七嘴八舌的各种提议,墨菲只垂头似想着心事一般。种朴也在,墨菲特意把杨成也叫来旁听,毕竟他以后也有可能会做一营主将。
“墨爷可有什么好法子?”种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小子是什么意思,是不屑还是不……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呃?”墨菲抬起眼,无辜地看着都回头瞧着自己的众将,“没有。我的长处不在攻城,对此真的无能为力。”
众人愕然,不知是应该恭维一声墨爷的坦诚,还是鄙视一眼此人的光棍行径。
种谔想了想,缓缓地问:“那么,墨爷擅长的是什么呢?”
墨菲眼底闪过一抹亮,垂眸道:“爬墙头,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还算顺手。”
众人哄笑,种朴张嘴想申辩几句,被他爹偷偷地踢了一脚后抿紧唇角。
是夜,种家军挑灯夜战,鼓声雷雷,杀声震天。种谔亲自督战,儿郎们个个神勇……
种谔眼望西方,虽似全神贯注却早已神离。成败只在此夜,但愿老友在天上庇佑于此……女。
墨菲带着敢死团,马蹄上缠着软麻布悄无声息地掩近西门。于他们身后十里处是种谔调给自己的二千骑兵,这是他手里仅余的了。
那边的喊杀声,战鼓声,隐隐传来,这里的城头上虽静幽,却也不是没有守军的。
远远地下了马,都栓在树林里,她带着身后一身黑的部分敢死团成员悄无声息地靠近城根。还好,这里没有护城河,不用夜渡,那滋味能不体验就不体验的好,因为一身湿地打仗,实在是不好受。
白鹤一挥手,就有五十人弹出,以最快的速度,借着暗夜往城根下狂奔。因为墨青跟着墨菲,他能听到城头上有没有巡逻兵走过。
墨菲示意墨青站远些,她将手上突击做出的正常大小的三爪钩抡起,在拐角暗处仰头估计着距离,猛地一甩手,钩起带着绳子飞上墙头吧嗒一声卡住。
墨菲往下拽了拽绳子,觉得很稳,然后又甩了一个,嗒地一声搭在另一处拐角处。
她的青刃缚在背后,全身上下利落,狼刃别在腰间,严肃地看着在敢死团里挑出的一百名有些江湖功夫的兄弟,当然还有她的亲卫们。“咱们的任务就是打开西门,然后向南门逼近。我不知道进去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但有一点你们须记牢,一旦任务失败,不要想着以死报国,要把自己藏起来,等待时机再次里应外合,记住了吗?”
种朴有些傻眼地看着她,却没反驳。杨成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墨爷,活着才有机会,这个早就记住了。”
“好,行动。”墨菲不再二话,回身才要抓住那绳头,墨青就已经一个飞身跃上一丈余高后攀住绳子,“主子,我先上。”
墨菲看着他如灵猴一般的身躯,心里却是非常感动。就连玩命儿的事,也抢在前头吗?
当墨青无声地翻进城头后,墨菲开始爬墙头了。不似墨青全凭手劲臂力,猱身而上,她是手脚并用。两只手抓住绳子,两只脚抵在城墙上,如壁虎一样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