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拉起小朝云,在那冰冷的小手上攥了攥,低语:“你瞧,就是这么简单。”
小朝云用力点点头,“很简单。”
墨菲轻笑,拉着她从隐于幕后。很完美,枫叶山庄从此就是文化聚集地了,她默念。
诗会后第二天,墨菲窝在闺楼下的美人靠上,晒着日光浴,吃着新鲜的瓜果,观赏着漫山的红叶……真是惬意呀!
“苏大人?”小兰绣着帕子,觉得有人进了院,一抬头便见苏轼,诧异地叫了一声。
苏轼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走了进来。“随意走着走着就……”
墨菲扭头,“客气什么,过来坐,早饭吃了吗?昨儿看你喝了不少,头不疼吗?”
小兰连忙起身,“我去泡茶。”
苏轼缓缓坐在小兰刚才的藤椅上,看了眼依旧那么舒服地半躺着的墨菲,觉得她这样,非但不觉被轻视了,且心下还窃喜,只有不拿他当外人,才会这样随意吧,是吗?
苏轼打量着墨菲,一身锦色长袍,玉白的长裤,凝脂般的小脚丫就那样白生生地袒露于人前,一头顺直的长发,也就那样散着,若非心知她为女子,定然会觉得只有这样不羁的男子才能演绎出自己那不为人知的情怀……
墨菲瞥了眼自坐下就看着自己发呆的苏东坡,拧下一粒葡萄随手砸上他的脑门,“东坡就是来看我发呆的?”
苏轼立觉尴尬,想起家中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娇妻,只觉汗颜。不过,他性子本就洒脱,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墨爷经昨夜定可一举成名,只是东坡此来是道谢的,也是……告辞来了。”
“东坡欲去哪里?怎么不多留些日子?”墨菲坐起身,把脚缩进衣袍下,半盘着靠坐,“这红叶才正是好时候,难道这景色留不住你?”
苏轼苦笑,“非也,实乃……东坡已为河南府判官。本欲直接去,恰好元章来说你要宴请,顺便送他一程。”
“你要去洛阳?”墨菲一愣,想了想,“欧阳老大人跟富大人他们都在那里吧?也好,皇上倒是有心了。只是听你的意思,莫非米芾也……”
“他是临桂县尉了。”苏轼苦笑,“皇上变法之心……犹盛啊,我……又上了个折子。”
墨菲默然,连米芾都打发出东京了,赵顼这是怎么了?
“东坡,你不要怪王安石,他是个好官,也是一心为大宋的,只是你们的观念不同而已。他多次在我面前提及你,总是为不得你而嗟叹,说以你的性情,若是……必是大才。”
苏轼摇了摇头,“这次,就是拜他所赐,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虽这样待我,但我还是认为他是一耿直之人,唯执拗尔,如座师所言。你放心,只是政见不合,我不会对他个人有什么看法的。”
墨菲欲言又止,也确实,她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想改。她能做的,也只是冷眼观望,尽一份心力为这些史上名人周旋一二,不至于让他们太惨。观赵顼行事,还是把自己以前的话听进去了的,至少这些人,都没发送去什么苦寒之地,尚算万幸。
她也知道这些才子文士较起真儿来是如何的据理力争,面红耳赤更是常有的事,连赵顼有时也很头疼,左右权衡。他不是不想用苏轼,也常以大材小用跟墨菲叨咕过,怎耐王安石真是那种刚拗之人,不为吾用者,宁弃之。
梁继一进院门,就见苏轼有几分痴迷地看着垂眼发呆中的爱妻,这火儿,噌地着了起来。
“原来苏大人在这里,方才还遇见元章,似在寻你。”梁继笑呵呵地走过去。小舅子拜米芾为师,自然他也就拿米芾不见外了。
“哦,多谢二郎,我这便回去。”苏轼垂眼站起,脸颊微赭。
“何时走?我与你们见行。”墨菲抬眼看他,“毕竟你离得远些,米芾那小子,我倒是想去看就能看得的,他过来也方便,最多不过二天的路程。不过,也没准儿我哪天一个高,就蹦到洛阳看你,还有那几位老夫人呢。”
苏轼闻言,不禁有些黯然,“那就明日吧,也不能耽搁太久,公文已经发下了。”
“好吧,晚上设宴,只请你们俩儿。过东院来吧,我让小朝云也过来,她可是很仰慕你呢。”
“可是昨晚那个小姑娘?”苏轼问,眼底有了抹好奇,“你是如何挖出她来的?”
墨菲微微一笑,低头穿上软底草鞋,“也算是缘份吧。东坡的名气,上至八旬老妇,下至三岁幼童皆知,小朝云喜欢你,也是自然。我本欲为她赎身,她却不肯。真想赎了送你,看你身边也没带个丫头服侍着。”
苏轼被她说得脸上一热,却爽朗地一笑,“唯愿换得夫人的仰慕,东坡余愿足矣。”
墨菲似笑非笑地来了句:“我已经仰慕你一千来年了,你不知道的吗?”
苏轼一愣,俊脸顿时通红,“夫……夫人……”
梁继嘴角直抽,上前揽住自家不省心的媳妇,“你又忽悠人,小心把肚里的儿子教坏了。”
苏轼又一愣,目光不自觉盯住她的小腹。
梁继坏心地扯紧墨菲腰间的袍子,那微突的小腹就明显多了。
“恭喜夫人,难怪看夫人似乎圆润了些。”苏轼扯扯嘴角,说完才意识到似乎说错了话。
“真的?我胖了?”墨菲再怎么说也是女人,而女人,天生就对体重敏感。“我得减肥了,不能再吃了,小兰,把这些水果点心都端走吧,啊……肉也不能吃了,以后我都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