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沫儿是叶谨从未想过的事。
她坐在马车上望着呆呆的他,这一望仿佛隔世。
叶谨从震惊中回神,细细打量着她。
样貌与从前并无差别,只是一路坎坷,多了一丝沧桑,眉眼间尽显温柔,身上似乎多了别的东西。
沫儿忍不住笑了,嗔怪道:“你还是那副老样子,若再是摆着将军架子,只怕我是不敢让我的孩子见到你这位罗刹。”
话音刚落,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抱着孩子从马车上下来,沫儿从他手上接过孩子,那男人对着叶谨施了一礼,露出一口大白牙。
叶谨这才后知后觉这人是易了容。
“你是?”叶谨心下疑惑,实在无法将眼前粗布烂衫的男子和记忆中眉清目秀,瘦弱的卖货郎重叠在一起。
男人笑了一声,用破旧的袖子擦干了脸上的东西,一张白皙清秀的脸逐渐显露而出。
阿生笑吟吟的说:“看来我装的很像,连少将军也认不出。”
叶谨愕然,沫儿又将孩子给了阿生,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真相。
当年,她被流放出暮城,因为罪奴的身份被悄悄罚去做了苦役,对外声称她已经病逝,原来准备的逃亡也因为这一变故被打乱,还好,后来阿生几经周折才终于在偏远蛮荒之处寻到她。
拿了事先准备的假死药,使了一出金蝉脱壳,终于将沫儿从炼狱中拉了出来,这一路艰险,多有匪徒劫道,这二人便易了容,化作乞丐。
沫儿远远的看到了叶家旗帜,早早的洗去了脸上的污泥,换上一身寻常麻布衣衫。
阿生抱着孩子给叶谨瞧,丁大点的奶娃娃还在睡着,时不时的咂咂嘴,口水从嘴角流出,一副憨傻的模样,像极了阿生。
“男孩女孩?”叶谨问。
“男孩,还没起名字,请将军为这苦命的孩子起个名,给他积个福缘。”阿生恳切的说道。
叶谨想了一阵:“就叫瑞安吧。”
阿生立即道谢,沫儿重新接过孩子,逗了孩子一阵,见叶谨望着这奶娃娃发呆,不禁逗道:“说来还不曾见你提过将军夫人呢?”
叶谨不自然的别过脸,良久才道:“她性子刚烈,是我误了她。”
沫儿惊道:“莫非知道当年是你我合谋,她不肯原谅。”
叶谨回头望向暮城的方向,眼睛逐渐湿润……
两日后,将军府。
“夫人,有贵客来访。”管家急急忙忙的进来通报。
漱玉正绣着牡丹,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心下疑惑,叶谨不在暮城,平常的那些拜访管家都以她身子不适为由推了,怎么今日,管家放人进来了,她心下想着莫非是朝中来了使者,又或是哪位高官来访。
到了大厅才发现,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寻常夫妇,漱玉皱下眉头,若是普通的乞讨者,管家自然给些铜钱打发,断不会放人进来,既然进来了,定与叶家有些关联,只是,漱玉细细打量那男人身上的破旧衣物,若是叶老将军的远房亲戚,又怎会如此狼狈。
正疑惑时,只见那名妇人对着漱玉跪下行了个大礼,那男人因为抱着孩子,只向漱玉略微弯了腰,漱玉正要扶起,只听那妇人说道:“贱婢沫儿,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