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中部,广袤的森林绵延数千里。
在这片森林的中央,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石墓静静的待在这里。它由几千块半人高的青石垒成,除了巨大看不出有什么奇特。
石墓上的蔷薇花瓣一个都没有损坏,但它周围的片片焦土与巨大的深坑都在诉说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战场上只有一名美丽的女子,她用剑在地面挖了一个浅坑,坑边是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碎肉。
白玉般的手指将或暗红或焦黑的肉块一点点摆入坑中,在上面轻轻放上一颗铃铛花的种子,她将土盖好。
如果说是埋葬,这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坟。
做完这一切她缓缓的跪在这个简易的坟前,双手握在一起,口中响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半刻之后,铃铛花苗破土而出。接着它不断生长,直到开出一朵蓝白色的小花。
铃铛花边上,泥土开始一点点隆起,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从土中艰难爬出。
她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个孩子?”
“你是谁?”小男孩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将一块紫色的水晶收了起来。既然都变成了孩子,也该将这担子放下了。
于是她缓缓说道:“我是你妈。”
“妈。”小男孩听话答道。
“可我是谁?”小男孩又问道。
女子沉思了片刻,“你叫苏忆,是个傻子,今天才恢复正常。”
接着她牵起男孩的手,向着北方走去。
在二人走后不久,泥土中又爬出一名孩童,他身形消瘦皮肤枯槁,眼中却有金光一闪而过。
“吾名,太阳。”他说着,向着南方走去。
每次都拥有上次战斗的记忆的我,终于,脱困了。
而你,与你所爱的人类们,准备好了吗?
......
......
一路向北,路上苏忆看见什么都熟悉,却又都不认识,所以他看见什么都要问一问。
复活肉身这种逆天的事,让苏紫青体内的气近乎枯竭,她很困,却依旧耐心的回答着。
几个月的的赶路,终于他们的目的到了,帝国的最北方,风雨镇。
其实苏紫青也判断不清苏忆的年龄,于是她去了风雨镇唯一的学堂。
“太小了,收不了。除非,你懂得。”
风雨学堂的堂主是一个面善的老头子,他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数金币的姿势。
接着苏紫青问了苏忆一个问题:“儿子,想天天在家玩不”
“想!”
于是,苏忆有了一年的快乐时光。
他家的附近有一条河,顺着河堤走好久的话,会看见一片树林。
苏忆在那一玩就是一整天。
树林里有一个小木屋,门总是关着,苏忆也曾试图看看里面有什么,但当他趴在门缝,只是看见了一片黑暗。
又也许人本来就是怕黑的,所以他一连串的做了好几天噩梦,也不再去小树林玩耍了。
从那以后苏忆就有一点点怕黑。
于是他开始有了一个怪癖,睡觉的时候喜欢握着东西,并固执的认为这样会安全。
开始是棍子,后来是菜刀,在被母亲发现挨了一顿棍子之后又变回棍子。
他开始固执的喜欢角落,喜欢在黑夜里给恐惧的自己讲故事,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忧郁。
如果说苏忆终究没成什么极其内向的怪人,他一定要感谢一下一个他已经不记得名字与长相的小孩。
那时候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会给一群石头开会,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名字,他除了母亲,也不和任何人交流。
几个邻居家里上学的孩子,他们放学玩的游戏,从不想苏忆去参与,苏忆也从不想参与。
有时候苏紫青会离开家一天两天,苏忆就一天两天的不说话。
而就在这时,他有了一个新邻居。
那天门被敲开。
“我叫柳十樱,是新搬来的邻居。”
一个清秀的女孩对苏忆说。
苏忆没有回话,他直接关上了门。
新邻居的特别是,她也不去学堂。于是作为唯二的不上学的孩子,她就很自然的成了他的跟屁虫。
他摆着石头讲故事,她就在旁边听。他去山坡采这样那样的东西,她就旁边看,又或者帮他拿一样两样东西。
一般她会问他这样那样的问题,他有时候不说,有时候又胡说。
“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吧。”
女孩总是这么说。
每当此时,男孩总会皱起眉头,但他心中想的是,娶她也不错。
毕竟他的记忆从一年前开始,他的世界也只有两个人,母亲,和面前的女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当苏忆终于第一次主动来找女孩玩的时候,开门的人却变了。
“我叫胡京京,是新搬来邻居。”
面前一个陌生的女孩说道。
她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世界,只听说她家搬去了帝都。
男孩不再忧郁,男孩多了新的忧郁。
那份忧郁,叫做思念。
......
......
深秋午后的阳光带来一丝暖意,女子正在小院躺椅上晒着太阳。
她的面容宛若少女,清冷的面容却给人以无限的疏离感,仿佛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
更让人勿近的是身边喊着母亲的十岁男孩。
“母亲我想她。”男孩带着哭腔说道,手里拿着扇子边扇着风。
女子的眼皮抬了抬,“你们会再见的。”
“真的吗母亲?”男孩问道。
“假的。”女子回。
男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风别停。”女子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