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你可别跑远了,待会儿就要吃饭了!”穿着棕灰色衣服的农妇站在一个院子门口,脸上挂着笑容,看着跑走的男孩。农妇长着鹅蛋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年龄三十左右,长相并不突出,身材却很纤柔,有着不同于普通农妇的温婉。
“知道了,娘!”男孩大概七八岁,一双眼睛格外亮堂,听到喊声停下来转过身挥了挥手,朝着院子喊道。他看到看娘亲点头之后,才和小伙伴一起往远处跑去。
子安娘看了一会儿几个孩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拿手上的布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转身回到院子里。这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更普通的院子,除了正房,左右两边各一间房子用作卧房。墙上面挂着一些干玉米、辣椒,墙角堆着昨天收回来还没完全晒干的豆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房子,并没有和主宅连在一起,里面有竹子和木头做成的架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子和木盒子,里面装的是各种不同的药草,算是一件药室。旁边院子倒是挺大的,但也已经被各种药材占满了。有新鲜的整颗药材堆在旁边需要分拣,也有挑过并清理干净的药材被晒在竹筛上,还有一些被切成段或片的药材被放到架子上的小竹筐里。
小院里弥漫着各种药材的气息,说实话,并不多么清新,但是院子里的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坐在靠近院子边的树荫底下,那是一颗巨大的榆树,浓密的树叶恰好提供了一个比较凉快又通风的场地。他双手推动着巨大药碾之中的滚轮,推动它来来回回,看着那些原本被切成小段的药草在这来回之间逐渐变成粉末。他的双臂粗壮,肌肉紧实,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人,但比起一般的农家汉子,他相貌还算是端正,并且在眉宇之间,透露出堂堂正正的气势。子安娘走过去,拿兜里的帕子,擦了擦男人额头上的汗,又看了看他背上已经印出来的汗水,忍不住说道:“休息一下吧,这会儿也没那么着急了,不是过几天,收药的人才会来吗?”
“这两天天气好,我多炮制点,后面还能轻松些。”男人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一边继续双手使劲,一边回答
“好吧,那我去做饭了!”农妇看着男人这样,也懒得再说什么,就转过身去了远一些的厨房。为了厨房的油烟不伤到药材药性,厨房被设置在了房子的后面,远离前院的地方。房子后面是一片小山坡,被挖出一片平底,用作厨房和一片小菜地。菜地里面种着一些常见的小菜。这还是子安想的办法,这里离得近,又方便照看,取用也方便。想起这个孩子,子安娘真的很是庆幸,这个上天赐给她的孩子。
子安娘很是利索,看了眼菜地,就迅速决定了今天的菜单。她抱了把柴火到灶台旁边,没过多久,灶膛里燃起了火苗,烟囱里的烟气缓缓地上升,最后消散到空气中。子安娘在锅里煮水的时候,迅速收拾起地瓜、南瓜、茄子这些农家常见的食材。空气中渐渐弥漫起食物的香味,其中似乎还有一丝肉的香味。原来,是子安他娘看今天自己男人这么辛苦,就把子安前两天在林子里设置的陷阱里抓到的小兔子也给做成菜了。正当她感觉灶炉里的柴火需要加一把的时候,子安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看出她的打算,快步走到炉口,加了两把柴火。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渐渐浮上了笑容。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是他总知道她想干什么,总是能适时的帮助她。在这样的村庄里,拥有这样一个把自己媳妇当成宝的男人,实在是太难得了。每到这种时候,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她想着自己聪明贴心的儿子,老实又爱护自己的夫君,手上的动作更加轻快了。
“你碾完了?”她看了看夫君问到
“嗯。子安呢?”他答了一句,刚刚他一路过来没有看到子安,现在似乎饭都快好了,他就顺便问出来了。
“他啊,和石头、强子她们一起去山林看看上次布置的陷阱里面有没有新的猎物,顺便再看看他们之前发现的一片野果子,有没有成熟的可以摘回来。”子安娘说着,往锅里加了一勺水,盖上锅盖,让肉在锅里慢慢焖熟。“我今天呀,把他上次抓回来的兔子给做了,感觉养了几天反倒瘦了,赶紧吃了给你和孩子补补。你把火退小点,让菜先焖这,我去看看子安回来没,如果没回来得去山脚下叫一下。”说着要摘掉围裙,打算出门看看。
“我去,你在家待着就行。”子安爹一边将炉灶里面几个大的柴火拿出来一些放到底下一边说,然后他站起身子,像前院走去。
匡!邦!前院传来一阵声响,子安娘不放心赶过去。一到前院,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院子里晾晒草药的架子已经碎成一块块的,草药撒的到处都是,最可怕的是一个怪兽,这个怪兽头的样子像豹子,但是嘴巴却比豹子大的多,它的皮肤像鳄鱼一样凹凸不平,像是一层紫灰色的铠甲。它比马还要大一些,四只脚上的爪子上有着金色的花纹。
而让子安娘心碎的是,这个不知名怪兽的嘴里正叼着子安爹,它发现了子安娘,反应了一下之后,狠狠地把嘴里的人甩到那个专门用来装草药的房子墙壁上!男人落下来的瞬间,口中就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子安娘顿时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她要看看自己的夫君到底怎么样了。她忍住没有发出呼喊,但已经目赤欲裂,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她已经竭尽全力不要吸引怪兽的注意力,但是在她跑过来的时候,怪兽还是狠狠地朝她撞来,将她整个人撞到了墙上,掉下来之后倒在了离子安爹不远的位置。怪物退后几步,看着子安娘,暂时没有什么再一步的动作。
“在这,快!”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不少人向院子里靠拢,还有锁链的声音。
那怪物听到声音,立刻从侧边跑到后院,跳了两部上了山坡里的竹林里。院子里突然冲进一大批侍卫模样的人,他们一看就是受过正规训练的,穿着整齐划一的灰色银纹短打,进来之后四处分散,查探状况。其中几个人靠近子安的爹娘,看着受伤的两人,子安娘还清醒着,于是问道“刚刚那个怪物去哪儿了?”
子安娘心里正恨着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怪物,于是迅速的回答,“它跑到后院去了,估计是进竹林了。”她还补充了后山的情况,想要帮助这群人抓住那个害人的东西“后山竹林很大,而且与这一片山林连成一片,里面很少人去。”
“好的,你先休息恢复”那个人说着转过身跟旁边的人沟通了几句,立刻就有一大波人整队往后山走去,另外有一个人出了院子,很快带着一个穿着浅灰色内衫,米白色外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先是来到子安爹旁边,把了脉,在他身上也摸了摸,然后在他身上扎了几针,转过身来到子安娘身边。子安娘看着男子不过不惑之年,施针手法相当纯熟,便一直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对着自己的夫君做着一切。
子安娘看着大夫总算是看完了,立刻问了句“他怎么样?”未料大夫却没有回答她,只说了句得罪了,便又把了子安娘的脉,他沉思许久,终于拿出一颗药丸,示意子安娘吞下。子安娘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夫。“你吞下它,我变跟你说你夫君的情况。”子安娘的手暂时还动不了,于是张开嘴巴,大夫将药丸放进她的嘴里,她迅速吞下之后立刻问到“他到底怎么样啊?”
大夫看她吞下药丸,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才缓缓说道“恕老夫无能为力,你夫君受到重击,经脉尽断,就连背腹之内的骨头也都断的差不多了。我刚刚施针先让他固住最后一口气,稍后可以施针刺激让他能够有近一盏茶的时间,跟你做最后的告别。你有什么说的,尽快说罢,我这针法,能撑的时间也有限。”
原以为农妇应该哭天抢地或是悲痛欲绝难以自已,却看到农妇眼神一下子变得坚毅,眼睛里的泪光也渐渐被憋了回去。“那么麻烦大夫,能否让我离夫君更近一些。”她点点头说道。
“得罪了”大夫起身,架住子安娘的肩膀,让一个卫士帮忙抬着她的脚。尽量平稳的将她移到了靠近夫君的位置。
子安娘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用尽全力抬了抬手,许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她终于将手掌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看了一眼大夫说道。“我好了,大夫请!”
大夫点头示意,行云流水间手起针落,但见这套针法,子安娘就知道这个大夫不是一般的大夫,就这一会儿施针,大夫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而且精神比刚刚差了一些。
她看了大夫一眼,发自肺腑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见大夫指挥这侍卫们一起,退开了一段距离。
没过多久,只见子安爹猛地出了一口气,眼睛悠悠睁开。他看了看周围,眼神终于落到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