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败露
刘欣说那个没来我感到害怕,冷静下来就觉得可疑,迷迷糊糊的一次就中招了,想当初为了怀上儿子,我和周青青可是折腾了两个多月才成功的啊。
再转念一想我就糊涂了,她应该不会骗我啊,这种丢脸失节的事一个女孩子岂会乱说?
我把刘欣叫到办公室,说这两天事情太多没时间关心你,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再查一下?
刘欣气愤溢面:“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我赶快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很关切地说:“我肯定相信你,只是现在极个别医生工作不认真,或者设备不精良,弄错的事在所难免。上次我有个朋友在医院被查出了胃癌晚期,他遗嘱都写好了,两个月后老婆带他到另外一家医院,一查居然什么事也没有!你说这叫什么世道!所以呢,这事你看有没有必要换家医院重新查一下,如果确认是有了,那该咋办就咋办!”
刘欣把我递给她的水往桌上一顿:“李总,癌症能和这事比吗,怀不怀孕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
我怔怔地望着她,说道:“不要激动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为你好。”
“你要真为我好那就不应该怀疑我!”
“好了好了,那就不去检查了,行不?”我低下头,摆出诚恳认错的模样。刘欣的情绪稍稍缓过来:“人家本来就愁死了,你还说难听的话!”
我在房间里踱了两圈:“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不认,但我想把他生下来。”
我慌了:“姑奶奶,你这是何苦呢?婚都没结还带个小孩,别人怎么看你!你怎么办?日子长着呢,你冷静点好不好?我这两天头都愁大了,你又弄出这档子事,我都快崩溃了!”晓之以理没用我就使出苦肉计。
“我说过了,你可以不认,我自己养。”
事情远不是说这番话般轻松,付小兰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头上冒汗,心里发虚,捏着烟的手在发抖。
正当我为刘欣带来的烦恼无计可施时,事情却无意间解决了。
阿芬将一大叠报销申请单放在我桌上,前几张是王跃等人请客吃饭的发票,我大概看了一下就把字签了。下面有张金碧酒店送来的房款月结单,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就是在这里酒后乱性,然后生活从此就乱了套。我特意看了一下案发那天的房费账单明细,发现除了房费之外,还有一项名目是“吧台消费”,20元钱,我心生疑惑,这20元到底是什么消费?我好像没有动过房间里的东西,是不是弄错了?要不就是刘欣拿过房间里的饮料喝?
我叫乐乐打个电话去核实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怯生生地敲门进来,脸有些微红不自然:“李总,酒店的人说那是,那是个安全套。”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挥了挥手说:“知道了,肯定是酒店弄错了!”
我曾经失去的记忆慢慢开启了,“睡觉门”的套套事件难保不被人传为笑谈,桃色事件得以形象化具体化,平时和蔼可亲的老板竟然在酒店干如此龌龊之事!不对!不对不对!我猛然醒悟,既然这样,刘欣怎么会怀孕?
我将椅子往后一推,站起来走到窗边,掀开窗户,一阵风吹进来,我捋了捋头发望向窗外,远处十字路口那来往穿梭的车辆和人群,如虫子般斜行乱窜,海滨公园绿茵茵的草坪上散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们,还有更远处那得月舫酒楼,正孤零零地伫立在海面上,仿佛在静心等待夜晚喧嚣时刻的到来。
刘欣进来的时候我把门合上,然后很关切地问:“是不是反应有点大?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刘欣把手轻轻捂在肚子上,有些痛苦地说:“我决定了,我要把孩子打掉。”
我迟疑了一下,说那多可惜,还是生下来吧!
刘欣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亦惊亦惑,嘴巴微微张大,似在揣摩我的意图。我身体朝椅子靠背一仰,双手抱在脑后:“刘欣,我想通了,既然孩子已经有了,我们就应该让他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流产是在扼杀一条小生命,无异于杀人犯罪,我们能这么残忍吗?”
“其实我也想通了,看到你平时这么辛苦,我还是不能给你增添压力。刚才我去医院看了,做人流的都排队,不算什么,国外不知道是怎样,目前在中国还不算犯罪。”刘欣的口气很轻松。
“刘欣啊,做人流很痛的,对你身体也会造成伤害,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的。”
“没关系的,长痛不如短痛,何况我不能忍受别人对一个没有父亲的小孩指指点点。”
“我认他,只要你生下来,行不?”我站起来说。
我的态度让刘欣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神情越来越怪异,其间夹杂一丝慌乱。
“没那么简单吧?你认他,那我算什么?二奶?情人?还是小三?”
“你不是说不在乎名分吗?”
看着她掺杂着各种表情的样子,我不想再兜圈子,把酒店账单往她面前一丢:“刘欣,这个咋解释?”
刘欣双手掩面起身往外冲,门被她猛烈拉开,哐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墙上,然后弹回来又砰的一声碰到门框上。霎时间外面所有的目光全被拽过来,透过玻璃我看到的是一张张惊愕的脸。我低下头慢慢走上前,手握住门锁,然后抬眼一扫,那些夸张的表情迅速收敛,消失,留给我的是头发长短不一的后脑勺。我轻轻地将门合上,然后转过身,点上一支芙蓉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工资日
今天是12月10号,发工资的日子,每个月一到这时候我就心烦,全公司上下十五六号人,一个月人工开支就要去掉10万,加上每月5万元的房租水电、电话费办公用品等,固定就要15万元,还不包括出差费和招待费。所以我常在心里骂,老子名义是老板,实则是保姆的干活,每天要为你几伢崽的吃喝拉撒操心,你们一不高兴可以撂担子走人,但遇到麻烦我能撒手不管吗?
林升径直走进我办公室,将一叠单子丢在我桌上,说有一笔材料款49万元必须要先付,不然香港方面就不发货,可账上的流动资金不够。我说上个月不是还有110万吗?怎么不够呢?
“你问我?我正想问你呢!”林升杵了我一句。
我把阿芬叫到办公室,问是怎么回事。阿芬有些紧张地望了望林升,然后又看着我:“刘经理说是你要用,所以叫我把50万转到一家公司账上。”我说胡扯,我要什么钱?就前两天要你取了一万块现金。阿芬说,是你同意的,支票上都盖有你的私章呢。
那种崩溃的感觉再一次袭击我,体内的血正沿着管道从身体不同部位往上冲,似千军万马奔涌而来,目标直指向脑部,再结实的堡垒亦无法阻挡,头开始发麻,发晕,发蒙,我抓住阿芬的手:“我什么时候盖章了?章一直放在保险柜里没动过,搞错了吧?”然后转头望向林升,他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表情古怪神秘,似冷笑又有蔑视,似不屑又含愤怒,在他的身后是一大扇玻璃窗,窗帘未合,阳光刺目,再远处是一片空阔的大海和海面上熠熠闪光的浮云,一眼望去我觉得天旋地转。
透过办公室玻璃我看见刘欣坐在她的位置上,面容憔悴,神情紧张,两眼直直地盯着电脑,我断定她一定在想那张酒店账单,还有一件她处心积虑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我走到她身后,她一点没注意我的到来,正全神贯注看着屏幕上的股市行情图。
我轻轻叩了下桌子,刘欣“啊”的一声猛然惊醒过来,抬头看见是我,慌忙按下鼠标将股市行情最小化,然后呆呆地望着我。我做了个手势,她有些惊恐地跟随我走进了办公室。
林升抱着手站在窗前,神情肃然,刘欣一进来就感觉情况异常,脸上露出不自然。“这是怎么回事?”我将一张银行转款凭据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刘欣瞄了一眼,脸色一下变白,嘴唇在颤抖,抬起头看我,又看林升,神慌意乱。
林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在观察,观察刘欣或者说观察刘欣和我的表现,我事事护着刘欣,他一直怀疑我和刘欣勾结在一起骗他。
突然间刘欣两眼一闭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我叫阿芬把这几个月每天的资金余额表和会计凭证拿出来看,发现8、9、10三个月都有50万的资金划到同一家公司,到26号结账前这笔钱又回来了,借贷平衡,总额未变,所以在月度报表上资金的变动根本体现不出来。唯独11月份有50万元在11月14号,也就是我生日那天划出后至今未回。
我厉声质问阿芬是怎么回事,她怯生生地说:“刘经理……刘经理说是你交代划出去的,她是财务经理,我一个做出纳的也不敢多问,而且毕竟她和你又……”说到这阿芬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两下,趑趄嗫嚅。
“她和我怎么了?快说!”我没有去看站在一旁的林升,但感觉得到有一股恼怒夹杂被耍的心情正弥漫在他全身,隐隐朝我逼来。
我明白如果现在不当面说清楚以后更讲不清了。
阿芬转过头看了看林升,然后垂下头,说话仍吞吞吐吐:“刘,刘经理经常跟我说你对她好,还请她吃饭,说你去青岛是和周青青谈离婚的,还专门从青岛带了一套高级餐具给她,以后你们结婚了就拿来用。转钱的事她说都是你同意的,上面都盖有你的私章,所以我哪敢多问。而且……”
“又怎么了?”我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已经顾不上文雅了。
“我提醒过你们要看每天的资金流水账,你说工作太忙就取消了。”
几个月前阿芬专门请示我和林升,当时我一口回绝,说公司小,现金流量又不大,每天哪有时间看这些?重点是拿订单而不是当守财奴!看我这么坚决林升也不再多说,算是默认了,我知道对他来说事情越少越好。
“你经常在外面跑没关系,我原来做的那间公司的老板其实也不看,但财务每天还是认认真真做了交给他,因为说不定哪天老板会抽查。”理财本来就是我的弱项,看来我抓大放小、信任式的管理方法被人钻了空子了。
但是支票上的私章呢,是如何盖上去的?刘欣手上只有一枚财务章,私章一直在我手上,如果没有这枚私章刘欣是无论如何也转不走钱的。证据表明刘欣不可能一个人作案,她还有共犯,而最大的嫌疑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她和我的关系一直暧昧说不清,而且私章又在我手上,不是我还能有谁?
林升肯定是这样想的,他对我的怀疑完全有道理。我默默点上烟,现在我已满身污垢,就是用最强力的去污剂也不一定能洗刷清楚了,再多的解释都是废话,说不定越抹越黑,我只有自己去查,弄个水落石出后再告诉林升,用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
刘欣昏倒在我的办公室里,是120来把她接走的。
我带着私章去银行查询,预留印鉴仍是我的名字,没有被换过,四张转账支票上的私章也一样,考虑到盖章的力度和角度有差异,可以认定就是用我的私章盖的。可是这枚私章一直放在我的保险柜里,即便是刘欣拿支票过来盖也从未离开过我的视线,有一次她说我桌上的印泥没水了,要拿到财务室去盖,被我拒绝了,我叫她去把印泥拿过来,当着我的面盖。当时刘欣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为了让她宽心我还故作轻松地说:“不是不相信你啊,靓女,这是制度。”
刘欣逃跑
接到郑思思的电话是在晚上11点40分,彼时我正看凤凰卫视,听窦文涛这个家伙在《锵锵三人行》里一本正经地大侃,接电话的时候我嘴里还含有笑意地喂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手机里面飘来一句蚀骨入魂的温柔之声:“请问,是李小飞先生吗?”一句话将我拉回到十五年前,拉回到那首《我要快感》的记忆当中。
没有烟抽,黑暗不能点燃。
没有酒喝,青春无法灿烂。
生命,汲汲于激情,
你问我想要什么,
我说我要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