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花酒
好几天没顾得上和杨雄伟联系,他肯定风闻了我搭上雷总的事,电话里的语气味儿不对:“和老总搭上就把兄弟给忘了?”
此话一语双关,甚是犀利,他现在和雷总的关系很微妙,雷总虽是总经理,但毕竟初来乍到,杨雄伟这个资深的实权派还是有相当的话语权,但最终的决策者又是雷总,两人在采购话事权的分割上必然有冲突。我们生意人处处烧香,谁也不能得罪,否则就是在自己面前树了一道墙,要想路路顺就得事事慎,如果让他真认为我是见大而忘小之人那可真有麻烦了。这点我吃过亏,那是给顺德的一家厂配套,我把总经理、采购部长和技术部长三巨头搞定了以为万事大吉,下面那些采购员和仓管员就没有打点,于是明明可以提前一周下的单非要等到要货的前一天才发给我,而且还注明:不按时到货就取消订单!根本不给准备时间,弄得我措手不及。等到加班加点把货送到仓库还要排队,下班时间一到仓管员立马换衣服走人,哪管我的货才卸到一半,气得我直想去打人。被蛇咬多了我就学乖了,也从杨宏能、赵友财那里讨到些经验,只要一进客户地盘遇谁都示好,见谁都微笑。一到逢年过节就叫销售部列出一份名单来,凡是有关系的人全部要用月饼票购物卡打点到位,宁可多送十人,也不漏掉一个!
现在杨雄伟这个大财神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而且一定要伺候好。我马上满脸堆笑,说:“哪敢啦……谁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记你老兄噻!”不待他再调戏我,接着就说唐家那边新开了家鱼翅馆,晚上我们去尝鲜。杨雄伟有些支吾:“太远了,一天到晚都是吃,没意思。”我嘴角冷笑了一下,说这次不一样,我安排两个女大学生陪你喝花酒!
从停车场驶出来拐上海滨南路,短短的2公里路程竟用了10分钟,周围全是车,我被包围在一片红色的刹车灯中,急得我直摁喇叭,引得路人都停下脚步朝我行注目礼。想起来还是三四年前好,那时珠海路宽人少车更少,在九洲大道上开80码兜风都没问题,但现在也不知道同志们的钱是从哪里赚来的,一夜之间车多了起来,车牌号也不停地往上冲,8字头的没发放多久9字头的就出现在街上了,于是路边不能随处停车了,路面也越来越塞车了。从吉大走海滨南去唐家湾,在海滨公园的丁字路口等了3分钟,然后海燕路的坡道又塞车,情侣路交叉口正遇上红灯,美丽湾那里又有好几个探头,不敢开快,车至珠海大学已用时40分钟,我朝大门口张望,两位花枝招展的靓女已经站在那里左顾右盼了。
一上车她们就连声责怪,说李哥你怎么才来,我们站了半天腿都快断了。我转过身右手扶着副驾驶的靠背朝她们打量一番说:“sorry,刚才大塞车,待会儿我委屈自己,免费给你们按摩一下。”额头留有刘海的阿琴说:“切,我才不要呢,这不正如羊入虎口吗?”另外一个梳着两只羊角辫叫小美的见我一直盯着她的衣服看,说有什么不对吗?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只熊太幸福了。
小美穿的是一件白色圆领T恤,胸前图案是一只卡通熊,它扬起的两只熊掌正好印在小美的双峰上。小美低头看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双手抱于胸前,连连跺脚嗲声地说:“李哥你坏!比黄哥还坏!”
黄哥就是黄力,和小美认识是他介绍的,那次在聚龙会所happy,我吩咐带小姐进来面试,黄力一把将我按住,说等一下有几个女孩子过来,就是附近的大学生:“给你介绍几个学生妹,换个口味又上档次!”我脱口而出说那小费很贵吧?黄力像看外星人似地望着我:“小费?有吃有喝还要什么小费?”
那次来了四个女孩,其中就有小美和阿琴。她们共住一个宿舍,全是新新人类,穿着怪异,张嘴就是“哇噻”,闭口就是“晕”,一坐下来就忙不迭地抢遥控器抢话筒,什么《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隐形的翅膀》之类,一曲唱罢就唧唧喳喳地争吵谁唱得好,谁唱得跑调。小美是这四人当中我比较中意的,肤白清纯,宽松的衣服下也遮不住她的前凸后翘。这一招是林升教我的,说看女人不能只看她的穿着,眼睛要有洞察力,要能透过表象看本质,胸大的可能戴有胸托,腰细的说不定捆有束带,现在假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一直从不同角度观察小美,她双手捧着话筒放在嘴前陶醉的时候,让我想起桑拿房里的经典动作。
等她唱罢一曲我带头鼓掌,然后挪到她身边坐下,说美女唱得这么好给我签个名吧!小美有些诧异:“签名?我的名可不值钱哦!”我说今天不值钱,谁能保证5年后你的名气不大?我就是趁你现在还没出名的时候找你签下,5年过后就值钱了,这就叫“逢低吸纳”!小美哈哈哈笑了起来,朝我打量一番:“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一听这话我就知道甜言蜜语已初见成效,鱼儿开始咬钩了,于是趁热打铁,但不直接要她的手机号码,而是说发条脑筋急转弯的短信考考她,她一听就双手鼓掌两脚乱跳:“这是我的强项,你难不倒我!”我一听心里就发笑,别高兴太早,你都还不知道我出的是什么题呢。我拨弄了一下手机,从里面珍藏的精彩短信文件夹里挑出一个发给她。小美一字一句地将短信念出来,没有我想象中的害羞感,只是横了我一眼,然后牙齿咬住嘴唇,眉头紧锁,作冥思苦想状。
“靓女不行了吧,要不要提示一下?”
“你这些下流玩意儿我肯定猜不出!”
“不行就不行嘛,何必说我的题目下流?”
小美眉毛一竖,双手叉腰:“老实交代,快说,要不然本姑娘不同你玩了!”
我把她拉到身边,嘴巴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两个字,她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双脚抬起来一阵乱弹,趁她哈哈大笑的时候我用手揽住她的腰,说改天专门请你吃饭。她的身体稍稍扭动了下,但未作出抗拒,扫了我一眼,说:“我可喜欢吃海鲜哦!”我说海鲜算什么,燕窝鱼翅都行。小美的兴趣又提高了,主动问我是做什么的,我马上想到了杨宏能,说是“做机”的,她听了一愣,睁大着眼睛望着我,我说不是鸡鸭的鸡,是压缩机的机,空调上用的。她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
黄力走过来:“聊得这么开心啊,靓女,小心你旁边这个人,他可是只大色狼!”小美不惧黄力的调侃:“那好啊,你们正好是狼友!网络上多得很!”然后一把将他拉过来坐下,“黄哥,考你个脑筋急转弯!”黄力点上一根烟:“别跟我来这些,我这人是以脑筋直出了名的!”小美仍不放过他,抓住他的手,扭了扭腰肢:“来嘛,就当是好玩嘛!”黄力拗不过她的撒娇:“来吧,就为你破例一次!”小美把我发给她的短信念了一遍,黄力一听就开始抿着嘴笑,成竹在胸的样子,小美一念完,黄力就说:“小美我们打个赌好不好?猜出来了你让我抱一下,猜不出来我让你抱一下。”
小美一听,口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切”,还说你是直脑筋呢,你以为我没脑筋啊,不都是一样!
黄力见她不上当:“那你说赌什么?”
“赌一杯酒!”小美的话刚一说完,黄力就端起一杯酒送到她面前:“靓女,喝了吧!我告诉你答案,是‘名字’!”
小美甚是惊奇,瞪大了眼睛:“哇,你这么醒目啊!”
黄力扬扬得意:“实话告诉你吧,这道题是我发给李总的!”
小美不再理他,转向我:“QQ、MSN是多少?”
“没有。”
“那怎么跟你聊?”
“打电话吧。”
“费劲又费钱。发短信聊吧。”
“不行,我拼音没学好,z\c\s和zh\ch\sh分不清。”
小美瞪大眼睛望着我:“你这人太老土,除了讲荤段子你还会干什么?”
小美小美
刚一坐下来,杨雄伟就往小美身边靠,问她“小美”是艺名还是网名:“现在夜总会工作的都有艺名,年轻的都以网名相称。”小美面显不悦之色,说本姑娘坐不改姓站不改名,姓贺名小美!不待杨雄伟再问转头朝我嚷:“李哥,真的要请我们吃鱼翅啊?”小美还有点不敢相信,我拿着筷子朝门上的牌子一指:“明明写着‘海岛鱼翅馆’,不吃鱼翅吃什么?”
小美乐呵呵一笑:“我怕你到鱼翅馆请我们吃青菜呢!”旁边的阿琴拍手附和:“太好咯,那我今天可要大吃一顿,大饱口福咯!”
杨雄伟在一旁接话:“不但让你们大饱口福,吃完饭还带你们去蹦的,让你们开心玩个够!”两位美女更加来了精神,马上把身体转向他,格外多看了两眼,小美兴奋地高举双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作V字状:“好嘢!”阿琴则双手抱拳放至嘴边,仰起头闭上眼睛,嘴里啧啧有声:“今天真是太美了!”
我带了一瓶30年的古越龙山花雕酒,杨雄伟要她俩喝,两人起初有些犹豫,但经不住杨雄伟的劝说和引诱,更怕蹦的事泡汤,于是只有接招,趁她们上洗手间的时候我提醒杨雄伟:“急什么,她们不是小姐,要慢慢来!”杨雄伟有些不屑:“你以为她们还是清纯玉女啊?没见我说了蹦的后对我的态度大变样!”
喝完了一瓶花雕酒,大家都很兴奋,在车上趁着酒劲我将音量旋转到最大,顷刻间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澎湃而出,她们两人在后排开始摇头晃脑跟着唱,杨雄伟转过身问她们:“这首歌叫什么?”两人同时回答:“《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杨雄伟嘿嘿笑两下说不对,两人立即停止了嘴巴和肢体的活动,我也觉得好奇,不知这家伙卖什么关子,只听杨雄伟一字一句地说:“是叫《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然后跟着旋律自我陶醉地唱起来,“有多少爱——可以胡来!有多少人——需要甩开!”后面的四个字他故意大声扬起,我扑哧一笑,骂他老不正经,小美和阿琴也伟哥长伟哥短地开始叫他,杨雄伟很受用。
我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有这个坏毛病,反正我是典型的不记事,就像每次去澳门回来都后悔一样。喝酒也是如此,每次酒后胡言乱语讲错话,第二天头痛欲裂就发誓要再也不喝,可一坐到酒桌前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所有的念头都不翼而飞了,唯一留在脑际的是不喝酒哪能处朋友做生意?这次也是这样,兴奋起来我们还要换地方喝,彼时右眼皮一直在跳,让我不由得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但形势的发展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杨雄伟和我斜靠在高脚凳上,脸忽红忽绿,烟忽明忽暗,小美和阿琴站在一旁,在音乐声中,手脚轻舞,双眼放光。
这是拱北最火的“情怀依旧”迪厅。人头攒动,秀发乱飞,亢奋、尖叫和扭动的身体,狂热跳跃的迪士高音乐铺天盖地,夹杂着四处乱闪五颜六色的激光,如印度洋海啸般,将一切吞没。
小美朝我说话,我只见她的嘴在动,啥都听不见,大声喊:“你说什么!”她抓住我的手往里拽,提高了嗓门:“跳舞!”在一阵嘿嘿嚯嚯的叫喊声中,我和杨雄伟被她俩拖进了舞池,一下子被卷入了巨大的旋涡,肩碰肩,背靠背,屁股顶着屁股,左右前后全是人。杨雄伟动作夸张,老是去碰撞小美和阿琴,她们细腰轻扭,闪躲,侧滑,动作熟练而有韵律,对杨雄伟的动作我装着视而不见,目光移向别处,在人群中追寻着一张张美丽而亢奋的脸,还有那姣好妖娆的身躯。
跳了一会儿我热得受不了,回到座位上要了杯冰啤酒,一饮而下感觉舒服了许多。我远远欣赏着小美和阿琴的舞姿,柔软而富有弹性,臀部合着节拍在一圈一圈地扭动,想象如果让她们在我床前跳段艳舞会是个什么样。我干完了两瓶啤酒后杨雄伟拉着她们回来了,阿琴问我为什么不跳,我说年纪大了跳不动。小美望了杨雄伟一眼,贴着我的耳朵:“伟哥头发掉光了都没说这话!”我望着杨雄伟大声说:“我怎么能和他比,他是40岁的身体,20岁的心脏。”杨雄伟毫不谦虚:“那倒是,要不今晚咱们high到天亮!”
趁她们拉着手上洗手间的时候,杨雄伟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两粒药丸丢进她们的杯子里,我瞪大了眼睛半晌还没回过神来:“不会是毒品吧。”杨雄伟凑上前来:“小声点,摇头丸。”我说不好吧,摇头丸也是毒品。杨雄伟说没事的,不会上瘾。我心里还是很紧张:“这样不好吧,要出事的。”
“出个鸟事!你看里面那些摇头晃脑玩得正起劲,还有台上那两个领舞的靓女,哪个不是吃了这东西!亏你还是跑江湖的,连这个都不懂,大惊小怪!”杨雄伟有些不屑,白了我一眼。
我还是有些后怕,想起在报纸上见了太多因吸毒而倾家荡产的报道,这东西厉害过吃喝嫖赌抽,一失足成千古恨,于是拽住杨雄伟的手说:“算了吧兄弟,我们吃消夜去!”
杨雄伟急了,把我的手甩开:“不用怕,我说没事就没事!”还没等我想好如何是好时小美和阿琴回来了,杨雄伟朝两人说:“靓女去那么久,我还担心你们在厕所被人非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