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朝堂之上,各方大臣对于祭祀相关的事宜争得不可开交,颇有要大吵一架的阵势。
穆云廷站在群臣之中,尽管耳边一片聒噪,但他始终神情平静,不发一言。
站在首位的赵祁在看向众大臣的时候,时不时的看穆云廷一眼,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坐在上位的赵帝被吵得头都昏了,任由着大臣们又吵了一阵之后,直接散朝,
“此事再议!”
……
下朝之后,穆云廷径直往殿外走。
刚走出殿外,身后的齐尚书就跟了上来,语气热情,
“穆将军。”
穆云廷不动声色的朝齐尚书瞥了一眼,放慢脚步,但没有说话。
齐尚书跟穆云廷并排走着,先是语气吞吐的为前几天聂勇的事给穆云廷说了几句好话。
穆云廷也不拂人面子,态度谦恭,
“齐尚书客气了,他被我打得也不轻。”
齐尚书:“……”
除了干笑几声,齐尚书也没再说后话。
两人一同往前走了一会儿。
然后,齐尚书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今日朝会,未听穆将军发言,不知……穆将军对于此次祭祀之事的争执,是何看法?”
说着这话的时候,齐尚书语气温和,如同慈祥的长辈一脸笑意的看着穆云廷。
穆云廷的神情却没什么波澜,语气不硬,但说出来的话丝毫不婉转,
“我乃一介武将,与军事无关的政事不甚了解,这些事,齐尚书得去询问文官大臣们,这些,他们更懂的些。”
齐尚书笑着看着穆云廷硬朗的侧脸,没有立即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齐尚书收回目光,
“确实,穆将军是武将,但穆将军也应该清楚大胜归来获封的这个武职在朝中是个重要位置,所以,政事还是要了解些。
有些时候,某些僵持的局面,或许穆将军从中说上一句话,就能让陛下下定主意,改变形势。”
穆云廷目视前方,语气平和,
“齐尚书说得夸大了些,陛下是个贤明的君主,国家大事,陛下心中自有定夺,岂会因为某位臣子的一句话,随意就定了主意。”
齐尚书爽朗的笑了几声,
“穆将军说得极是啊。”
穆云廷瞥了齐尚书一眼,眼神冷漠。
齐尚书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了捋胡须,神情得意,
“在我看来啊,祖宗礼法就是祖宗礼法,祭祀一直就是在福泽深厚之地,那些个乌烟瘴气的官员非要说什么劳了民伤了财,要就近随便办了,简直就是胡扯,陛下英明,定不会就依了那些人的。”
这番话引得了旁边的几位官员侧目,齐尚书斜睨了几人一眼,不以为意。
穆云廷没什么兴趣再聊下去,加快脚步欲离开。
齐尚书扭头看着穆云廷,
“穆将军若是如刚刚所说对政事不甚了解,今晚可来我府上一叙,同朝的几位好友亦会前来,我们一起聊一聊。”
穆云廷头都不回,
“怕是要负了尚书好意,我今晚有其他事,就不去拜访了。”
“先走一步。”
说完,直接就离开了。
齐尚书看着穆云廷离去的背影,久久的沉默。
...
穆云廷出了宫,就去了茂园。
楚玥正在一品居的厢房里拨算盘,此时未到中午,没什么客人上门,一品居里难得的一片安静,只有些伙计们干活和小声谈话的声音。
楚玥算账都算得清静些。
帐正算着的时候,楚玥忽然听到房门外有脚步声,但没在意。
脚步声在厢房门前停住,楚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就从外面被推了开。
楚玥抬头朝房门看过去。
穆云廷一手负在身后,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楚玥坐在横榻上没动,瞅着穆云廷,
“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穆云廷嘴角带着笑意答。
答完,人已经走到了楚玥跟前。
楚玥坐着仍旧未动,腿上还放着算盘和账本,抬着头看着穆云廷,
“找我干什么?”
穆云廷伸手拉住楚玥放在算盘上的手,
“找你跟我回去。”
楚玥眯了眯眼,斜睨着穆云廷。
一来就带着满脸的笑意,笑里藏刀,又在打什么主意。
楚玥不耐烦的抽回手,
“要干嘛就说。”
旁边没人,穆云廷也不再装了,重新拉住楚玥的手,
“跟我走。”
楚玥将手往回挣,
“我不走。”
穆云廷不由得她,楚玥不管怎么挣扎,手上的力道一点不松。
两人在厢房内拉扯了一会儿。
许漓正在厢房对面的房间查看小二们的打扫情况,忽然瞥见厢房这边的房门没关,好奇的细看了几眼。
看到拉扯的穆云廷跟楚玥,心里急了,立马就要去帮楚玥。
但是还没迈开步子呢,许漓忽然看到楚玥顺从的站了起来,然后任由穆云廷将她抱起,走出了厢房。
许漓:“……”
这帮还是不帮了?
人家两人好像已经和好了……
穆云廷抱着楚玥下了楼,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但不敢吭声。
穆云廷瞥了掌柜一眼,随口道,
“今日你自己看好一品居,楚老板今晚不会过来了。”
听完这话,掌柜不等思索就连连点头,
“是是是。”
穆云廷抱着楚玥出了一品居。
然后在茂园内外来往的行人的注视中,穆云廷亲昵的抱着楚玥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
齐尚书跟穆云廷的谈话过后,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便去了后宫见了齐贵人。
齐贵人是齐尚书的女儿,齐嵘的亲姐姐,自入宫以来,凭着出众的容貌,一人享尽帝王恩宠,这也是齐尚书敢大肆嚣张的原因。
老子闺女是陛下的枕边人,老子是天子的岳父,朝堂之上,谁敢挑衅我!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在祭祀一事上与拥护大皇子派的大臣们争个高低的原因。
礼部提出今年祭祀不宜大肆操办,赵帝就开始有些犹豫,想要顺了礼部的说法,但齐尚书带着自己的外戚党奋力争辩,将礼部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其弃祖宗礼法于不顾,愧为人臣云云。
赵帝也头晕了。双方都各具一词,说得振振有理,人数又不相上下,就这一件小事,形成了对立阵势,似乎势要争个高低出来!
这是后宫的齐贵人自受宠以来,大皇子派与外戚党的第一次较量。
是否能够出师大捷,双方都尤其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