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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记忆深处

这里是……哪里?

周围一片昏暗的,只有身边有一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范围,能看见周围的一些木桶和柜子。

这盏油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想起来了,这里是老家里的地下室,真怀念,记得这盏油灯是爷爷送给我的。

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拿起油灯,我离开了地下室来到外面。

繁星点缀着夜空,晚风拂过脸颊,脚下是一片翠绿的草坪,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家里后院,眼前是小时候曾经和爸妈一起住过的家,温暖的家。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但却又陌生,时间已经过的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我甚至记不清父母的摸样。

我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去回忆,但仍只能记起以往的大概,没法回忆起哪怕一个细节。

印象之中记得这里已经没人住了,自从我离开之后。但是门开着,屋里灯亮着,是温暖的灯光,是有人在吗?

轻轻走进家里,到底有多长时间,我没回来过这里了。

能听到人的声音,也许是谈论着什么话题,又或许只是单纯琐碎的话语,是贼吗?不,因为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那是一个家独有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那样的熟悉,让我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对,妈妈做的菜。

穿过玄关,自然而然的,我来到了客厅,小时候我们总是在这里吃晚餐,每当闻到饭菜的香味我总会第一时间跑到这里,在老爸下楼之前。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而妈妈看到我总会说……

“廉也,一定已经饿了吧,坐下来吃饭吧。”

眼前是一个美丽成熟的女性,她一如既往的对着我微笑。那是让我无比熟悉却又无法回想起来的样子,让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是存在着。

“……妈?”

我感觉我的声音在颤抖,无法抑制心中喷涌而出的情感。

“你来了,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从楼上下来一个男人,那是老爸的声音,他是个军人,但同时也是个哲学家,他说话总是很有深意,有很多话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

老爸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满了,是我最喜欢的菜,窗外的星光洒落在餐桌上和温暖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的景象,让我感到异常熟悉和感动的景象。

“爸?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已经……”

忍不住脱口而出,没错,在我的记忆中他们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坐下来慢慢说,不用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让我好好看你。”

老爸示意我坐下说道。

我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那是我以前的专属位置,在能最清楚看到窗外的夜空的位置,夹了一口菜,再扒一口饭,熟悉的味道,感觉泪水仿佛要突破眼眶的束缚。

这样再次三人一起坐在这里吃饭的愿望,明明只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求而已,然而现在的的确确实现了。一时间我竟无法说出话来,就连疑问也再也问不出口,害怕一旦问出来就会失去这一切,只有满腔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情感,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倾诉的话语。

“你真的长大了,长得比我想象中要强壮。让我想想,你刚才是想说,我和你妈已经,不在了是吧。”

老爸看着我,微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无言以对,的确是这样,你们应该长眠在那片土地中才对,永远永远的离开我了。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我已经,死了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实际上这里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这得让你妈来解释,她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老爸抿了一口红茶说道。

我把视线转向妈妈,妈妈依旧微笑的看着我,对于我来说,妈妈的微笑是最美丽的,总是无微不至的保护着我,温暖着我。

妈妈是个精神学家,专注于研究人的大脑和内在的精神世界,她会给我什么样的回答?我并不清楚,但我愿意去相信。

“廉也啊,你出生的时候,不会哭泣,你渐渐长大,但却从不露出笑容,在很多人的眼里你都是个冷漠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非常珍视身边的人。”

“妈……”

“不管在外人的眼里如何,不管他们如何评论你,就算他们觉得你是个异类,我都不在意,因为你是妈妈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们都爱着你。”

原来小时候我在外人的印象里是这样的吗,但我并不想去责怪他们,就算这是真的,也已经无所谓了。

“我和你爸都知道,你只是一个会为了停止一个女孩的哭泣把自己最爱的漫画送给她的善良的孩子。”

这个我还记得,那是封面印着彩虹的漫画,很漂亮。

“我们都明白,你尽然不曾开口,心中却想了许多。你只是过于纯粹,就像一张白纸,即便染上颜色,那份纯粹的善与爱也不曾消失。你总是在考虑着我们的感受,为了保护朋友,即使内心害怕着,也依然战胜了恐惧挺身而出,我们真的很骄傲,能够成为你的父母。”

妈妈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我有些手足无措,记忆中我从未见过妈妈哭泣的样子,印象中妈妈总是温柔和坚强的,不曾被任何挫折打败过。

“随着你的成长,我们越来越了解你的内心,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能明白你想要表达的事。从那时候开始,不知何时我开始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见不到你,那会怎么样,我害怕着,当很长时间后你会忘记我们,所以我使用了这种方式留在了你的世界里,一种不为人知的技术。”

妈妈轻轻拭去眼泪说道。

“……所以,你们并不是真实的,这里只是,我的梦吗。”

是假的啊……如果是真的该多好。

“真实的?虚假的?这取决于你的心,事物的定义永远不只有一种,但可以确定的是,你既然来到了这里,说明你遇到了很大的危机,极可能是威胁到生命的。”

老爸这时候说话了,

“作为一父母,我既希望你留在这里陪伴我们,又希望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到这里来,这是个矛盾的想法,但是父母亲这种生物本身就是矛盾的。”

不知何时,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世界渐渐亮了起来。

妈妈拉起我的手,带我来到门外,来到了大路上,用温柔又充满不舍的声音对我说:“妈妈舍不得你,但你该走了,这一路上也许会非常孤独,非常寂寞,因为不会有人陪伴你,但是请相信自己,你一直是那样战胜一个有一个困境。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要眷恋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

我看向老爸,我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听到些什么。

老爸笑了笑:“你总是不善表达,也不善于拒绝,那个样子应该会让人误以为你很酷,什么都能做到,不知不觉间人们都聚集到了你的身边,依赖着你。这样生活着一定很辛苦吧,但是有时候不去解开这种误会,也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

想了想,我迈开脚步,虽然不知道该去哪,不得不说老爸真的很了解我,也许他是对的,我并不讨厌被人依赖,不如说这让我感到安心,因为我也在依赖着别人。

“去吧,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无论如何你都是爸妈骄傲的孩子。在这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需要你的人在等待着你,你的人生还很长,找到自己该走的路,然后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老爸最后说完,便闭口不言了,只是和妈妈一起看着我,目送我远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要去哪里,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告诉我只要勇敢的,一直往前走。我也相信着,在那里有等待着我的人。

我真的能忍受漫长的孤独吗?答案是未知的,但是我想我能做到,因为他们是这样对我说的,因为他们说在孤独的尽头有人在等着我,所以我会鼓起勇气前进。

是的,无论如何,总有一天我都要离开父母的身边,但是我深爱着,要将这一切铭刻在心中。

这一次,不会再忘记了,他们的样子,还有他们的笑容。

感谢时隔十几年让我拥有了这一次重逢和道别的机会。

再见了,还有谢谢你们,爸爸,妈妈,即使现实中已经无法牵起你们的手,你们却依然守护着我。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

……

格洛克医院弗莎尔护士的一天:

2050年4月9日,

今天是我在这里工作第三个月,第十三次进入这个特级重症伤患病房。

病房中,一个年轻人躺在床上,周围是各种仪器,据说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来头非常大,是一个国家老将的孙子,我作为看护绝对不可以有任何一点疏忽。

年轻人全身绑满绷带,接着呼吸器,只能勉强看清那张相当俊秀的脸庞,他伤得很重,全身肌肉和内脏都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损伤,治疗舱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一个国家将军的孙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仪器中的的数据开始不断刷新,心率搏动监测仪也出现了变化,病房中霎时间变得喧闹起来。

“医生!主治医生!伤患意识波动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身体损伤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自我修复着!!”

“马上把所有医护员都叫过来!快!!!对了,记得通知吕谚将军!!”

原本安静的病房里变得非常忙碌吵杂,但在这片喧闹之中我却注意到,那个安静的躺病床上的年轻人,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悄悄从眼角滑落。

我的内心仿佛被什么突然握住了一样,莫名的心疼,是什么让他落泪,是悲伤的,还是幸福的,想要了解这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我必须要专注于我的工作,为了不让这条生命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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