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无尽的寒冷。
阿哲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色深渊,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来。
阿哲好像冰河里被夹杂着碎冰的浪花随意拍打的礁石,只能默默的忍受寒冷的侵袭。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啊”阿哲不知道自己是否睁开了双眼,反正漆黑的一切已然占据了他全世界的各个角落,时间好似静止,又好似在飞速的流逝着。
也许是过了一秒,也许过了恒久远。在天地的尽头,突然发出了一粒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随时会被吞食殆尽,但却顽强的,不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辉。
阿哲想要伸手去触碰这光芒,但是光芒在黑暗面前确实像是风中的残烛,不多时便又被黑暗所笼罩了。
阿哲放下抬起的手,也许并没有放下,因为他又是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呢?
他像死鱼一样横陈在地上,脊柱好像被镭射枪打了个稀碎,身体已经不受他的神经所控制了。
但是,这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光芒,却给了阿哲最后的稻草。
“抓住那光芒,我就能活!”
无厘头的,没有丝毫根据的结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回想起了地下城中父母和妹妹的面孔,亲情往往会在绝望之际给人以不可想象的能量。
他想要在回到那个地下城的小屋里,听母亲的唠叨,偷父亲的烟抽,欺负欺负他的妹妹,然后在她哭的时候把她背上肩头,逗得他破涕而笑。
他想要回到地下城,吃地下城唯二的餐馆里的地道素面。面食在末日来临后作为紧俏物资,几乎与奢侈品同价。一碗热腾腾的面,足矣诱惑得饿死鬼丧尽天良地你争我夺。
这一切,或温暖,或悲伤,或冷酷的回忆,莫名的给予了阿哲以强烈的力量。
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在无尽的黑暗中像被人打断了腿的野狗一样向前爬行,追逐着看不见摸不着,却一定就在前方的光芒。
每前进一步,阿哲都感受到五脏六腑被背脊的碎块刺穿的疼痛,整个人的体内像是一团被搅拌机不停搅拌抽打的肉沫,剧烈的疼痛成为了阿哲向前爬行的最大阻碍。
随着阿哲不断的向前爬行,不见尽头的天地交汇处,满满的升起了一轮耀眼夺目的金色烈日,生生不息的温暖像水流一样涌进了阿哲的眼眸。
他凝视着太阳,瞳孔也被渲染成金色。
如果有人还站在阿哲的尸体旁,能够看见的是,阿哲身下的血液开始极速回缩,阿哲背上巨大的枪伤洞口像是漩涡中心一般疯狂的吸食着周边散落的血液。
雪白的地面开始冒出蒸汽,向上蒸腾着,阿哲的尸体开始向下沉降,他仿佛是一团被烧红了的铁块儿被丢进了雪地中。
数十年来所覆盖的厚厚的积雪地面,逐渐露出了炭一般的黑色,深沉而充满力量的大地颜色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帘了。
阿哲的身体几乎蒸发出了一整片大坑,躺在雪坑的中心仿佛有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神圣感。
然后,以阿哲的脊柱为中心,全身的血管开始呈现出橘红的颜色,空气开始躁动起来,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空气漩涡。
由于空气在阿哲尸体的作用下越来越集中,一些影藏在干冷空气里的五彩斑斓的因子开始在浓雾的微弱阳光下闪闪发光,然后逐步的从脊柱进入了阿哲的身体。
不多时,随着能量的逐渐注入,阿哲的尸体突然无端坐起,呈现出古代华夏国传说中修仙者的盘坐姿势。
咚咚…咚咚…
巨大的心跳声,如同雷响的战鼓一般有力,以阿哲尸体为圆心想四周波散开一圈又一圈得淡色涟漪,振动地地上的雪活蹦乱跳起来。
猛然间,阿哲抬头向上看去,瞳孔突然放大,眼睛呈现出威严得淡金色。
两道细小却强有力的光束从眼眸中喷射而出,击中了阿哲头顶正上方厚重的云层。
那些灰尘水汽,如同冰雪见日消。
而后,一道这个蓝色星球久违的阳光辐照在阿哲的头顶上,辐照在与周围银白格格不入的玄黑色土地上,
直到后来阿哲才知道,人类以及其他生物在那次惊世骇俗的撞击后均完成了蜕变的前部工作。
而要激发这次蜕变进化的最好方式,便是绝境的压迫力,那种几乎要把身体揉碎重铸的压迫力,才能使得体内在空气中所吸取的撞击陨石带来的奇妙能量发生作用。
这种奇妙能量的名字,被那些已经完成进化的人称作——“原”
太阳光柔和的洒在了天地间,荡平了积压在这一小片土地上数十年记的尘埃。
也许,终有一天,会有某个少年在“原”的帮助下,荡平笼罩在这颗蓝色水晶球上的死亡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