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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暮思

漓岸江头望夕辉霞红,一斜江波映思人江愁。

渡口鸿雁哀岁暮箜篌,松林雏巢遍游子归忧。

行云流过,周围的环境逐步舒爽湿润,隔着青木看见水雾飘渺,浑厚磅礴的雷音涤荡山魁魔魂。凌少他们踏上残缺不堪的川水石岸上,望见不远处河水骤然白花下坠,一泄翻云白沙滑落九川。走到瀑布边,千洄望之有感而发:“一缕沁凉倾覆而来,绵点润化烦闷苦躁。”凌少接之:“点点珠雾皴勒景怀,只由黄昏斑驳泪襟。”

一语惊破画中人,“哇!好震撼,也好凄美的景象啊!”慧感叹道。晞雾倒是像松了一口气:“是啊!多么惊险,幸好没有行船下游,不然至此就无力回天了。”秋锋痴迷地望着瀑布与河川流经之地,白殇却注视着凌少与千洄,心想:这两货与我们完全不在同一个境界呀!语句也太诗情画意了,又有种莫名的气愤。灵滢观察瀑布下面地形,指着一个地方说:“那里有一个较高的草履平地,今晚可以在那过夜。”

山谷里雾气弥漫缠绕在翠叶绿植之上,幽幽低平宛如仙境。山谷两侧山坡倾斜而下,左边青草稀植镶嵌,而草履平地就在这一侧,右边青树翠蔓繁盛诱人。突然一声虎啸震碎这场安逸,老黎下意识地“扑腾”跪下去。尾随其后许久的红棕色猛虎终于逮准时机,偌大强劲的身躯从树林里缓缓走出向凌少他们逼近。无路可退的他们紧紧抱在一团,千洄倒是比较淡定,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而灵滢义无反顾的上前迎敌。老黎吓得不轻,疯疯癫癫地在凌少他们前面直朝猛虎跪拜作揖,祈求能被放过。而狼王护在凌少身旁,一副蓄势待发的凶恶样子。赤虎停下脚步,左右徘徊打量着上前来的灵滢,尖牙煞眼加上它鬃毛上蒸腾的血色气焰更加震慑人的心魄。

一声怒吼,晞雾吓得叫出声,而老黎大声哭喊道:“赤虎大王!不要吃我啊!你看,我把他们带来专门贡献给你,求你饶过我这把老骨头吧!”他一边作揖一边念叨。这一番话语引得凌少他们憎恶地瞪着老黎,白殇说:“这老头真的疯了吗?”老黎这番吵闹直接激怒了饥饿的赤虎,猛地从左侧扑上去攻击老黎,灵滢举起双刃瞬间击退赤虎,而老黎吓得一下躲到凌少他们中间,颤抖不停,不敢出声。赤虎一个转身又扑回来,灵滢往后一跃,虎爪拍在地上击碎岩表,震得崖顶都在颤抖。灵滢趁机向前朝赤虎的右爪横砍过去,可赤虎的毛发根根硬如玄铁,划出火花也没有伤及一根毛发。赤虎抬起左爪拍向灵滢,灵滢举刀抵挡被击退几步。凌少和千洄见灵滢处于被动,立马发动攻击,可全被赤虎坚硬的身体挡下,没有伤及丝毫,便不再出手,而其他人全吓傻了,不知所措。

灵滢双刃缠上金色符咒,一个登步冲上去攻击赤虎眼鼻等一些脆弱地方,她连刺带劈,侧转下腰,腾跃空翻等一连套灵活性攻击打得赤虎措不及防。赤虎的利爪划来,灵滢从爪子上背跃,赤虎一爪拍在地上随机露出破绽,在空中的灵滢见机腾跃而下,向赤虎双眼刺去。赤虎肌肉一缩卯足灵力朝灵滢一吼,灵滢往林子那边飞出好几米远,灵滢一转身将一把到插到地上以做缓冲,她紧皱的眉毛看似受伤了。貌似这赤虎与灵滢杠上了,没有趁此攻击凌少他们,反而又扑向灵滢。灵滢凭借灵活的身体跳起,踩在虎背上回到凌少他们跟前。

灵滢右刃一挥,体内混乱的灵力霎时调合,心想:看来不会错了,这是罡气。灵滢打开灵识看清赤虎的灵力流动与气门位置,她在心里说道:“诶?那是什么?”这时,秋锋突然大喊道:“灵滢姐,它的弱点在屁眼!”老黎也站出来指着赤虎说:“对!捅它屁眼!”灵滢又在心里说:“这傻小子,知道就别大喊出来,只期望它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不过话说回来,这傻小子灵术开发的还不错,尽然能够发现它的弱点。可是这位置着实尴尬,难以令人下手啊。”

这时,赤虎瞬间扑来,灵滢又腾空一跃借势登在虎头上,前空翻到虎尾后,没料想到被这铁杵般的尾巴抽飞进树林。狼王见灵滢败下阵来直接扑上去,此时才发现狼王的身躯变得稍微健硕壮大,毛发上隐约看到散发的蓝色气焰。两兽互斗似乎以命相博,撕咬血溅,尘石飞起,感觉山崖会随时崩塌,在崖山的他们更是提心吊胆。

“静月流水!”赤虎猝然静止不动,而狼王退回凌少身边,渐渐变回原样。灵滢的一把短刀插进赤虎肛门,往下一拉划破肚皮,灵滢的身体从赤虎腹下穿过,刹那间出现在虎头前,赤虎就此倒下。晞雾看到狼王身上血淋淋的爪痕,想去安抚又怕弄疼它,手掌在伤口上徘徊轻微颤抖,她的内心更像是在流泪,而凌少心里也不是滋味。突然,晞雾手上泛出青色幻光,配合狼王自身自愈行极强的组织细胞,伤口快速回复如初,不留痕迹。晞雾机缘巧合的觉醒了药愈系灵术,貌似与灵滢的有些许不同。

灵滢取下虎皮与大量精肉,带着他们从右边山坡下去。途中凌少好奇地问灵滢:“灵滢,这次为什么不把尸体烧毁?”她回答:“以后也算了吧,它们肉食其他生灵,死后就让其他生灵食用吧。”之后,大伙一路上寂寞不语,没有讨论晚上吃什么,也没有为晞雾高兴,更没有谈论这场有惊无险的战斗,只是默默的走路,气氛渐显压抑。夕日余晖映射下来,没了以前的唯美,现在只感到低落与凄凉。

走到平地上,千洄与灵滢使用灵术合力建造出一栋简易的高脚小木屋,又把虎皮挂到高高木杆上,用来威吓其他动物,避免它们侵扰,完成后灵滢则去山谷巡视排出隐患。千洄又造出一套桌椅,晞雾与慧从戒指里拿出食物与餐具放在桌子上。晞雾与凌少拿着筷子摆放盘子里的蒸糕,每人大约分得十个;金黄的鱼被千洄用水包裹悬浮在空中,然后慧施加火候,待至水温沸腾,千洄控制煎好的鱼放置盘中,并抽走包裹鱼时的少许水分,最后烹饪上赤虎的精肉。

秋锋与白殇坐在靠外边的石头上,欣赏着只是近黄昏的夕阳,偶尔的传来的孤雁单鸿的悲鸣,直击心灵的优思深情,白殇不自觉的点上一支烟。秋锋被烟味呛到,咳嗽好几声,实在受不了便坐到一边去了。白殇见他离去越发惆怅,他大吸一口,刻意让烟气在体内久留一会儿,像叹气般又慢慢吐出,右手随之将烟蒂弹到水中。老黎傻的倒是像个小孩子,在这宁静又带有丝丝凄凉的美景下,与狼王和银素在草地追逐欢闹,看不出一点年老的气息。

慧看见白殇那番悠闲,心中便生恼火,大声喊道:“诶!你俩在那很悠闲是吗?还不快过来帮忙,是不是不想吃晚饭了。”火药桶被一颗火心点燃,白殇大吼道:“不吃就不吃,没你我还会饿死不成!”慧的声音更大:“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旁边的人想劝说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叹息停止,低下头默默做事。秋锋坐在一旁一枪怒火,可一直沉默不语。

银素看到秋锋这般低落,就独自一个向秋锋走来。银素跳到秋锋腿上,他一惊怒气蹭蹭的上涨,扬起手准备打下去,可是看到银素禁闭眼睛蜷缩脑袋准备挨下这一掌时,秋锋停住了。秋锋摸了摸它的头,放到肩上。秋锋与银素看着夕阳开始说话,秋锋问他:“你是什么生灵呢,你父母是什么样子呢,你家在哪里,会不会想你父母呢,知道你不回家是不是急坏了……”银素吚吚呀呀地回复着,就这样说了许久许久

或许我们不知道双方是不是在正常沟通,但我们都明白他们是在互相陪伴;即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想表达:“别怕,孤单时有我陪你。”

夜色降临,老黎与狼王见快要开饭了,早早地坐到桌前坐等开饭,慧骂道:“这老不死的到底是真疯还装疯,吃饭那么积极都不用叫唤!”。做好食物之后,慧拉着桌子旁边的几人气鼓鼓地先吃,而白殇独自前去寻找食物。凌少拿着三个盘子夹食物,慧明白他的用意想要阻止,晞雾在她旁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肘摇了摇头,她叹出一口气便继续用餐。凌少拿着两盘吃的走到秋锋面前,说:“肚子饿了吧?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吃吧。”秋锋推开说:“不好吧,慧姐会生气的。”银素的口水都快流成瀑布了,可听到主人不吃,它咽下口水,不忍心看着食物将盘子推开。凌少安抚道:“没事的,之前那话也不是冲你说的,她要是再闹我罩你。再看看银素,你不吃它也与你一同受饿。”秋锋妥协,银素便也吃起来。

白殇回来见一个黑影坐在草地上,欣喜万分招手叫唤,跑过来高兴又满怀歉意地说:“小锋,真对不起,哥没用,鱼没抓到干柴也没寻着,让你受冻挨饿了。这点野果你先吃,我们今晚勉强能撑一下。”白殇递给秋锋两个果子,在慧那边火光的照耀下看见果子十分青涩。秋锋与银素接下咬下一口。明明酸掉了牙齿,却强挤出笑容表示好吃,银素学着秋锋也表示好吃。白殇咬下一口,深情地说:“虽然果子很酸,但我们心底很甜。”秋锋被白殇那么一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说:“那个……哥,跟你说个事别生气好吗?”白殇答应。秋锋从身后拿出一盘鱼和些许蒸糕,说:“这是凌风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吃过了?”白殇问。“嗯。”他低声回答。白殇沉默片刻,表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生气,有些平和。秋锋松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说:“吃点吧,别饿着。”白殇骤然抓住秋锋的手腕猛地一摔,说:“说了不吃就不吃!”秋锋被吓懵了,盘子没坏但食物全撒了。慧他们都看着,她桌子一拍站起来,却立刻被凌少捂住嘴巴紧抱在怀里控制住,她反抗两三下就消停了。而老黎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

这一幕正好被刚回来的灵滢看到,一下抓住扭头就要走的白殇,把他拎到餐桌旁,强摁他坐下。慧见他来了就想走,被灵滢抓住。慧与白殇坐对面坐着,灵滢坐在中间。她见他俩都偏仰着脑袋谁也不理会谁。灵滢戳中矛盾的支点,煽情地说:“都怎么了呢?是不是被此时思家浓意又不敢说出口的复杂愁闷情绪占据心里呢?也对,更何况我们现在正处在一条看不到尽头还危机四伏的陌生路上,我们自然会恐惧、焦躁,却不会孤单。因为有伙伴在,所以看得见希望,所以能走的更远,所以旅途会被赋予欢乐。哪像我以前,虽有人服侍,但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小时候每天都是一个人学习灵术知识与练功,做的不好还被师傅教训;长大了就需要出任务,但还是一个人。有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出任务死了,之后他们需要多久才能知道?现在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说到这,灵滢抹掉眼眶滑落出的一滴眼泪,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的情绪。大伙听了深受感触,白殇与慧不禁望向对方。

清素泠鸢,独言默矣。前寻高山流水通知音,后逐沧海一笑共潇洒;风寂千年,筝弦低婉人不在,曲歌高唱是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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