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宇阴沉着脸,道:“找你们局长。”中年警察上下看看这二人,年纪都不算大,身穿黑色立领装,说话这人相貌平平,面色不善,带有一股肃杀之气,被他注视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警察心中打个冷战,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不过看这身气势猜想两人身份不一般,忙客气道:“局长现在快下班了,你们是?”
杨东城上前一步,微笑道:“给局长打电话,就说政治部的人找他。”
政治部?中年警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部门,听名头好像不简单,不敢怠慢,说句:“请稍等!”快步回到收发室里给局长打电话。钟宇透过窗户见警察边打电话边手舞足蹈的比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声说道:“城哥,不会有问题吧?”杨东城摇头,道:“放心,没事的!”钟宇毕竟是贼,再怎么大胆到了警察局还是有不舒服感。没过两分钟,警察跑出来,一脸赔笑,道:“局长请二位进去。四楼右侧就是局长的办公室。”
杨东城眯眼一笑,道声谢谢,四平八稳的上了楼梯,钟宇手下意识的贴在腰间,紧随杨东城身后。他回过头,向钟宇眨眨眼睛,示意他不用紧张。上了三楼,向右侧一瞧,果然,写有局长办公室的牌子挂在墙上,异常显眼。杨东城走了过去,先是敲敲门,没等里面人答话,推门走了进去。局长办公室不小,大概有四十多坪的样子,一张巨大棕色的实木桌子摆在靠窗户地方,桌子后坐在一位中年人,个头矮小,身材消瘦,坐在大办公后面给杨东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和房间不成比例。他大步来到办公桌前,问道:“你是局长?”杨东城在打量中年人的同时,他也在打量杨东城。
好一会,中年人笑道:“我是!你是杨东城吧”杨东城一楞,不管对面的局长同不同意,一坐在他对面,笑道:“你知道我?”中年人那起桌子上的烟盒递到杨东城面前,等杨东城抽出一根后他自己也拿出一根,点燃,说道:“听说过。不久前政治部的高兄还打过电话,同时也发来传真,而且”杨东城笑眯眯道:“而且怎样?”中年人道:“而且你在昆明也做过‘大事’不是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杨东城笑笑,是啊!当初自己和沈弢打得天昏地暗,如果做为市局长对此事还一无所知,那他也该下岗了。他说道:“可当时你好像没什么动静。”中年人揉揉眉毛,道:“你第一次来云南就枪杀一名军方的中尉,你的事,我又如何敢管”杨东城眯眼道:“看来我在云南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了?”中年人点点头,道:“确是这样,包括你去金三角。”
杨东城身后的钟宇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只要杨东城有个微小的暗示,他会在一秒钟之内把面前这位局长的脑袋打穿。不过杨东城没有做任何暗示,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局长,好一会,他才道:“每年,金三角出的货大部分都走云南,而昆明又是云南的中枢,他们每年不少上供吧。”局长只是笑,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道:“和杨先生比起小巫见大巫。”心照不喧,杨东城也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道:“我这次来是想把货提出去,本来,这样简单的事是不应让我亲自跑一趟的。”局长摇头苦笑,道:“如果政治部不下发命令,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私自把货交出去,虽然我是局长。”杨东城明白,他确实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点点头,道:“那现在可以了吧!?”局长鬼笑道:“有政治部出马,我还怕什么了。”
能把这批货还给金三角,他这局长也是长长嘘了口气。这烫手的山芋在他手中,是吃不消睡不安,不仅仅是金三角每年的巨资上供钱没了,他更怕那群亡命毒枭可怕的报复。当金三角放言开出‘暗花’的时候,虽说不是针对他,但他的心跳绝对比张雪快很多。如果张雪被杀,下一个,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焦点转移,他自然开心。笑问道:“杨先生把货直接提回内陆吗?”现在黑道都知道金三角的这批货是供给杨东城的,作为局长也是有所耳闻,才有此一问。
杨东城一挑眉毛,道:“你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最好也别问。”说着,他站起身,挥挥手道:“我去楼下等。”
对于杨东城的傲慢局长也不在意,他知道这位年轻人有他傲慢的资本,恐怕十个自己捆在一起也惹不起他,干笑道:“用不用我派人护送?”“不用,谢了!”说完,杨东城已经走出门外。钟宇急忙跟出来,小声问道:“就这么简单?”杨东城道:“就这么简单!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那么多废话,他继续做他的太平局长,我们继续收我们的货。”
二人在楼下等了十来分钟,从车库中缓缓开出一辆中型卡车,集装箱门手处贴有封条。卡车在杨东城面前停下,车门一开,从里面跳下一名着装警察,向他点点头,没有说话,站到一旁。杨东城上前将车上封条撕下,向那警察一笑,和钟宇上了车毫无阻拦的直接开出市局大院。出来后,杨东城和钟宇下车,对等候的阿福一招手,后者急忙笑脸上前,和杨东城打声招呼,老道的来到集装箱前仔细查看,见车上的封条完好无损,放下心来,竖起大指道:“杨先生,没问题。”
杨东城点点头,道:“没问题就好,老规矩,货依然是由你们送,直接运到东北,狮子会派人接货的。”
阿福和狂人一起跑压货多趟,和狮子没少接触,笑道:“好的。那杨先生,你们不回去吗?”杨东城摇摇头,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替我向狂人问声好吧。”见他有要走的意思,阿福忙道:“这次多亏有杨先生帮忙,不然,狂人哥在将军那里真不好交代呢。刚才狂人哥还打来电话,说完事之后和你要好好聚聚。”杨东城挠挠头发,本来不想再在昆明耽误时间,南北龙门的事让他放心不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有些事情需要狂人帮忙,如果金三角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打击南龙门,哪怕只是在云南的南龙门帮众,那对自己的帮助何止千斤。只是这说来容易,能让金三角做到这一点太难了。杨东城心中苦笑一声,见见狂人也好,问问他有没有主意,能让将军站在自己这一边,点头道:“好吧,狂人现在在哪?”
阿福道:“在郊外。”杨东城一翻白眼,无奈道:“我看你们狂人哥真快变成死人了,人多的地方不敢住,就会往人少的地方钻。”
阿福赔笑几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恩!”杨东城点头。众人纷纷上车,向郊外开去。车上,杨东城闭目养神,嘴抿成一条线,微微下弯。等车出了市区,杨东城突然开口,自语道:“真是奇怪。”
一旁易天行不解,问道:“城哥,奇怪什么?”杨东城凝视车窗外,道:“奇怪风平浪静,我们来昆明好几天了,南龙门在这里的势力却丝毫没有动静,难道他们的消息真那么闭塞,不知道我们到了?”易天行冷笑道:“知道我们在昆明又能怎样,萧天我们都会过,更何况他们几条臭鱼烂虾。不来招惹我们算他们识时务。”正说着话,两辆黑色汽车以急快的速度在杨东城所坐的面包车两旁飞驰而过。钟宇快速瞄了一眼,向后一看,后面还有数辆汽车急速而来,眉头微皱,对杨东城道:“城哥,有点不对劲。”
杨东城也看清了,暗道果然来了!这样更好。他眯眼一笑,道:“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那两辆黑色轿车如同张开嘴巴的钳子,越过车队后迅速卡在道路中间,最前方的吉普车无路可走,只好停下来,他一停,后面的汽车自然也走不了,车中本来心情不错的阿福顿时怒火中烧,在他想来,昆明还没有谁敢拦下金三角的车,当然,警察除外。他对一旁的手下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恩!”那人答应一声,下了车。几乎同时,杨东城也从车上下来,和那人一前一后向黑色轿车走去。两辆轿车的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从里面钻出八名黑衣大汉,其中一秃头汉子目光阴冷,冰冰扫过金三角那人,目光落在他身后杨东城的身上,本来冰冷的眼睛顿时亮光一闪,变得火热。大汉气势凌人,但金三角一向嚣张惯了,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那人走到大汉近前,抬脚一踢轿车车身,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快点给我滚开。”
秃头大汉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直勾勾射在杨东城脸上,冷然道:“杨东城?”
杨东城笑眯眯的一点头,还没等他说话,金三角那人忍不住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气,指着秃头的鼻子大叫道:“你他妈是聋子吗?没听见我说话?我们”没等他说完,秃头看着杨东城嘿笑一声,阴沉沉道:“找的就是你!”他眼睛虽看着杨东城,但插进口袋中的双手也伸出来了,快似闪电,一把将指着自己鼻子的手腕抓住,铁钳般的手掌微微用力一扭,随着喀嚓一声脆响,金三角那人的腕骨应声而断,他胳膊举着,但手掌已经搭拉下去。那人一楞,等他看清自己的断腕后才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巨痛感,可还没等叫出声,一把雪亮的钢刀刺进他的心脏。他张开的嘴巴叫不出一个字,口内都是鲜血。张大的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秃头汉子。他看着没错,这一刀正是秃头刺的。
秃头汉子张开手掌一推他面门,那人胸前喷射出一道红鲜泉,退了两步,如同被锯断的树庄一样直挺挺的倒下。腿还在一伸一缩的抽搐。自始至终,秃头汉子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杨东城,即使这样,杀死金三角那人没超过五秒钟。杨东城看着很真切,所以心中难免有一丝寒气,忍不住叹息,南龙门确实高手如云,这不起眼的秃头汉子实力未必在易天行之下,下手之狠毒却有隐隐超过。那秃头汉子没有给他太多观察的时间,大喝一声:“杨东城,拿你命来!”话声未完,刀也到了。
刀未到,刀风先至,风中还挂着未冷的血珠,打在杨东城脸上,火辣辣的。杨东城不是没准备,只是这一刀太快,连给他左右闪躲的机会都没留下,他只好选择向后退。杨东城急急向后倒窜出去,由于力量过猛,落地后站立不稳,又滚出两米多远,狼狈是狼狈的可以,不过终于躲过这致命一刀。这时,后面的钟宇,易天行,阿福等人也都纷纷从车上下来,事情发生太快,甚至没看清秃头是怎样出刀的,金三角那兄弟已经挂了。阿福见自己人血溅当场,眼看着是活不成了,痛的嚎叫一声,伸手就摸枪,这一摸才发现腰间空空如也,突然想起来时狂人怕他们出事,毕竟去的市局,让人发现带枪不好解释,把枪都收上去。阿福直咬牙,从回车内,一把将车椅垫子掀开,里面空格内有几把快生了锈的大片刀,看样子不使用已有不短的时间,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喊一声道:“兄弟们,给我抄家伙!”
秃头见一刀未中,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自己这全力一刀,天下能躲过的人没有几个,看来杨东城能闹到今天也不是侥幸。他几个连步上前,没等杨东城爬起身,至上而下又是一刀。这一刀的威力好像更胜刚才那一刀,超快速下劈的刀身划过空气发出嗡嗡声,刺耳而惊人肺腑,杨东城简直怀疑这一刀劈在自己身上会竖着将自己一分为二。他如果尽全力或许能躲过,但他没有躲,他低头时看见一双皮鞋,易天行的皮鞋。杨东城知道自己不用躲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