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睁大双眼看着杨东城,狐疑道:“你不是逗我吧?”杨东城仰面而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狂人很认真的想了一遍,然后重重点点头,肯定道:“确实没有。”“所以,”杨东城道:“我说三天就是三天,不用质疑。”狂人道:“既然你老弟这样说了那我还能怎么办。三天之后,我听你消息。”说完,将杯中酒一口喝干,起身告辞。临走前,他说道:“等这事一了,我们哥俩再好好聚聚。”杨东城知道他现在急于和将军商议,也不留他,点头道:“反正让你破费一回是肯定的了。”狂人哈哈大笑,道:“小意思。”
狂人又和杨东城客套了几句才快步离开。好不容易等到他走后,一肚子问号的易天行再也忍不住了,来到杨东城身旁问道:“城哥,张雪还没有松口,而且我看她的意思也不会松口,三天之后我们拿什么给金三角?”
杨东城道:“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找不上我们,也找不上张雪。”“什么办法?”不只易天行奇怪,钟宇也是丈二和尚,弄不懂杨东城究竟在想什么。杨东城含笑看了看这二人,道:“我们自以为行踪很隐蔽,其实不然,刚才狂人也说了,咱们刚下飞机就被他的眼线看见。狂人在昆明的势力确实不小,但和土生土长的南龙门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如果狂人都能发现我们的行踪,那南龙门在昆明的分堂没有理由不知道我们已然到这了。”
呀!钟宇和易天行同时吸气,惊疑道:“如果这么说,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恩!”杨东城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南龙门的人随时都可能找上我们,而且还会是一击必杀的那种。”
“那”钟宇和易天行互相看了看,同声问道:“那我们是先避一避?”杨东城摇头,道:“避?怎么避?整个云南都是人家的地方,避到哪都是一样。藏到僻静的地方反而增加危险,不如在市内,他们或许还会收敛一些。”
听杨东城这么一说,他二人也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易天行嘟囔道:“当初我就说,城哥应该多带几个人来”
钟宇一翻白眼,道:“当初你好像没这么说过吧!?”易天行老脸一红,小声道:“至少有这个意思嘛!”杨东城呵呵一笑,道:“老话,人多人少一个样,人多反而会坏事。我恰恰希望南龙门的人真来找我们,只是不要马上杀过来就好。”
杨东城三人走出酒吧,临上车前,他向着张雪所住的方向长长望了一眼,向上扶了扶头发,没说什么,低头上了车。开车的黑影回过头问道:“城哥,去哪?”杨东城沉吟道:“回家。”一路上,杨东城始终闭目不语,其他人见他面带正容,知道在想心事,不敢出声打扰,车内静悄悄,耳中只有马达的声音。
黑影几人住的位置的确有些偏僻,汽车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车刚停下,杨东城睁开眼睛,拿出电话,按了一窜号码。他找的人是高峰,这位在政治部里身居要职野心勃勃的少校。突然接到杨东城的电话,高峰先是觉得奇怪,不过,聪明的他,马上反应过来杨东城找自己一定有事,否则凭杨东城的为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来电话只是为了问候一声。
“杨兄弟,今天怎么这样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高峰懒洋洋道。
杨东城一声轻笑,也不在意,直接道:“有点事情需要请高兄帮忙。”果然。高峰暗笑,故意为难道:“杨兄弟太客气了,能另你为难的事我又能帮什么忙”杨东城道:“高兄说得哪里话,上次如果没有你帮忙调动了军队,我想运军火到金三角还很难呢”高峰脸色微沉,道:“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人提起。”杨东城长笑道:“没错,我也不希望有人提起,如果传到上面,你这个好不容易搏来的位置恐怕就不保了。咱们是朋友,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不是吗”
高峰狠狠一攥拳,微笑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杨东城点头道:“所以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全力以赴,如果我遇到什么事,也希望你能鼎力相助。”高峰气得牙根痒痒,杨东城几句话就把自己圈进去了,可拿他又无可奈何,高峰叹了口气,道:“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
杨东城道:“不久前金三角有一批货在昆明被扣住,我希望你能把这批货提出来。”高峰一楞,疑道:“提出来?提出来放哪?”杨东城笑道:“自然由我来接收。”高峰一翻眼睛,道:“你老大是不是以为我是神仙,什么事都可以做。金三角出的货不会是小数目吧,就算是上官文亲自出马也不可能把它提出来随意交给你。这事我无能为力。”杨东城一眯眼睛,道:“那你是不帮我了?”高峰道:“想帮也帮不上,这的确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而且这样大的事情想压也压不住。”杨东城道:“如果可以压住呢?”“什么意思?”“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外传,有局长压着。金三角在昆明往来多年,没有靠山又怎能干到今日。”高峰搓腮沉思,好一会才道:“我会尽量帮你的。”杨东城笑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高峰苦笑道:“真希望你别再向我要任何东西!”杨东城含笑关掉电话。
第三日,张雪休息,杨东城自然也有时间,本来打算和她出去游玩,主要是谈心,怎奈天公不作美,一夜的连绵细雨直到天明也没有停歇的迹象。杨东城站在窗前仰望天际,自语道:“真是见鬼的天气。”
黑影在昆明住了好一阵,对这里的气候有一定的了解,无奈道:“昆明就是这样,阴雨不断。”他掐指一算,浅笑道:“家里这时候恐怕早已经白雪连天了吧。”杨东城点点头,思绪飞扬,心有感触道:“是啊!匆匆忙忙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钟宇叹道:“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太快,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易天行大笑,道:“人在江湖,生死都在一线,想那么远干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明日愁与悠。”杨东城一怔,笑而摇头道:“人是为了明天而活着。”说着话,他拿起外衣,道:“我去找张雪。”见他要走,其他几人纷纷起身穿衣,打算跟出去,见状,杨东城阻止道:“今天你们不用跟着我。”
钟宇道:“可是”杨东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笑,道:“人多说话不方便,我也觉得别扭。今天虽然不是好天气,我想会风平浪静的。”人都说无风不起浪,但世事变换无常,就算无风也能荡起千重浪来。
杨东城孤身一人来到张雪家楼下。这里他并不陌生,被沈弢手下数名杀手追杀的情景依稀能在眼前浮现,那次如果没有张雪,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侥幸脱险。杨东城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按动门铃。稍等了片刻,传来张雪飘然而略带懒散的声音:“谁?”“是我!”杨东城答道。“呵,来得这么早!”张雪打个呵欠道。杨东城笑道:“我一向起得比较早。”说着,拉开单元门,走了进去。到了张雪家,杨东城先是环视一周,感觉屋内和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装饰依然简单而不失典雅。张雪身着白色睡衣睡裤,眼帘低垂,几缕绣丝滑落面庞,脱掉警服,现在的她如同没有睡醒的小猫,美丽中透着懒散。她睡眼朦胧的看眼杨东城,酸不溜丢道:“我家的装潢一定相当不错?”
杨东城一挑眉毛,带着疑问看向张雪。她展颜一笑,说道:“不然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不看,四处扫什么?”
张雪开玩笑的时候不多,杨东城只能苦笑,不过从前那种熟悉的温馨感油然而生,跟着她的话笑道:“确实是一个美人,怕看了眼睛拔不出来怎么办。”
“呵呵!”杨东城的话惹得张雪一阵娇笑,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道:“现在才八点多。”杨东城道:“平时这时候你早起床上班了吧。”张雪道:“可是今天我休息。”杨东城道:“所以”张雪道:“所以我要去睡觉。”杨东城一叹,道:“看来我来得确实有些早。”“恩!”张雪很认真的点点头,道:“打扰别人睡觉是很不道德的,如果在我睡醒的时候发现面前有一盘香气扑鼻的早餐,有再多的怨气也会烟消云散的。”
“哈哈!”杨东城大笑,边脱掉潮湿的外套边道:“早餐没问题,不过是不是香气扑鼻就是个问题了。”
张雪握嘴打个呵欠,转身走进卧室,临进门前扔出一句:“我相信世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一直以来杨东城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当他穿起围裙做起饭时,他知道自己错了,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是他需要学的,至少做饭是这样。他上学时,饭菜都是由父母来做,混上黑道后饭菜是饭店里的厨师来做,他从来没在这方面为难过。
杨东城看着自己刚刚煎好的黑漆漆的鸡蛋,暗暗祈祷人吃后不要中毒才好。他从冰箱中找出两块面包和番茄酱,小心将面包切成薄片,抹上酱,然后将鸡蛋放在里面。黑得发亮的鸡蛋在面包的掩护下也不那么恐怖了。片刻之后,杨东城一拍手,大功告成,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做的第一顿饭。
杨东城正在考虑该不该叫醒张雪的时候,突然听见卧室内一声尖叫,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反应极快,叫声的回音还没有消失,杨东城已经如同狸猫一般扭身窜进屋内。
只见张雪睁大双眼,站在床上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在刚冲进来的杨东城脸上,疑声问道:“着火了吗?”
“啊?”杨东城一楞,迷糊道:“着什么火?”张雪看着杨东城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吸了口气,道:“怎么满屋都是烟?”杨东城抬头一看,可不是嘛,卧室内加上卧室外,黑雾缭绕,烟气熏人,难怪张雪会问是不是着火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呵呵,做饭嘛,哪有没烟的道理。”张雪一翻白眼,指着杨东城的鼻子大声喊道:“你是猪头啊,做饭的时候不会把抽烟机打开吗?”“抽烟机?”杨东城一脸迷茫,很正经的道:“这个从来没有用过。”
“我彻底被你征服了!”张雪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伸手拉住被单蒙住脑袋,可马上她又坐起,吼道:“如果你要是把我家烧了,我就和你拼命!”说完,才又蒙头躺下。杨东城双手掐腰,站在原地直瞪眼睛,如果换成别人这么和他说话,早就爆发了,可对方是张雪,他在忍。感觉他还没有离开,张雪疑惑的打开被单一角,露出一只眼睛,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杨东城道:“我在考虑。”“考虑什么?”“考虑打你左面好还是打右边好。”她一瞥嘴角,横着白眼道:“你敢!?”
“你可以试试!”杨东城大跨步来到床前,一把将张雪身上的被单甩到一旁。“啊!你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杨东城握着通红的鼻子,忍不住叹道:“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彪悍的女警察。”“呜”杨东城走到镜子前,嘟囔道:“不要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容忍是有限度的。话说回来,你的身手好像比以前有所提高了。”“呜”杨东城又道:“药箱在哪?”没等张雪答话,他一拍脑袋道:“一定还是在老地方,对吗?”“呜”杨东城笑呵呵的扶了扶趴在床上张雪的头发,道:“女人不要张牙舞爪的好,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呜”张雪想从杨东城的祖宗第十八代起开始问候一遍,可惜堵上手巾的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手和脚被牢牢的绑在床拦上,仿佛历史又重演了一遍,只是和上回不一样的是,上次她是仰着,这回是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