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洛城。
今日,日光和煦,夹杂清风花草气息弥漫在偌大校园内。
开学第一天,即便是东城一中的尖子班,多数学生面上都有几分颓唐,状态不佳。
容淅低眸,心烦意乱,实在听不进半分。
容淅清绝容色,恰如这个时节的蔷薇,明艳俏丽。
一蹙眉,更是娇媚。
右手不自觉地驱使着笔杆,笔尖缓缓溢出两个字——
封弋。
容淅看着这两个字,渐渐入了神。
昨日黄昏,天朗气清。
容淅在卧室小憩。
明姐上楼告诉她,她封家少爷来了。
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往楼下跑。
她渴望见到他。
不为别的。
走到楼梯口,她听到他说退婚。
父亲和封弋的父亲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可他的言语似乎过分扎耳——
“不错,小爷要退婚。”
“没理由!”
“一定要理由的话——我的女人,须有盛世美颜。”
“瞧见伯父尊容,令千金也便——不过尔尔。”
……
字字珠玑,言犹在耳。
那天,他态度强硬,言语犀利,羞辱了她,也羞辱了她的父亲北冥祺,践踏了整个北冥家族。
硬生生让一向好脾性的父亲,气急败坏,爆了粗口,当场解除婚事。
目的达成,他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犹疑。
她追上去,一时间泪如雨下。
他回头——
那一眼,眼眸满是疏离。
她忙蜷缩身子,躲在墙角。
她,自有她的傲气。
他走了,很干脆,很决绝。
封弋——
容淅在嘴里喃喃着。
“容淅,你上来解一下这个方程组。”
容淅未回应。
“容淅同学。”数学老师提高了分贝。
同桌许攸见情况不妙,忙用手臂碰了容淅一下。
容淅这才回过神来。
“左老师要你解题。”
容淅颔首,上了讲台。
虽然走了神,这些题对她而言自是算不得什么的,不多时便算好了。
字迹工整,思路清晰。
见她答得这么漂亮,数学老师自然也说不得什么了,只说了一句:“认真听讲。”
“是,谢谢老师。”
容淅颔首。
小插曲过后,数学老师便继续上课。
*
一中食堂。
食堂的厨师们做饭,一向是出了名地用心,饭菜鲜香可口,基本上一中所有的学生都愿意在学食堂用餐。
“最近辣椒吃多了,脸上老长痘,今天咱们吃点清淡的吧!”苏木子指了指自己脸上那个不大明显的红痘说。
苏木子,高二理科四班学生。
容淅死党。
容淅从不挑食,也是个好说话的主,答:“那就点份青笋吧。”
“会不会太素了?”苏木子皱眉,“再加个水煮肉片?咱还能喝口汤?”
“那就再加个松鼠鱼,下饭。”
“得嘞!”
饭菜还得等上一阵子。
等着无聊,苏木子又跟容淅聊起来:“我今早听了一个超级八卦,讲给你听呗。”
“嗯?”
“关于八班傅译兮的。”
“傅译兮?”容淅好奇,“他能有什么八卦事儿?”
傅译兮和容淅之前曾是邻居,住在同一个小区,自小便熟识。
现在,跟她一样在东城一中读书,不过她在高二九班,他在八班。
傅译兮性情淡漠,少言寡语,虽相识多年了,但对容淅,他话也不多。
容淅实在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会生出八卦?
“有呀,有呀,跟九班的班长。”
“嗯?”
“那个楚甯呀!”
“楚甯,喔,想起来了。”容淅点头。
楚甯是高二八班的班长,长相自不用说,一双桃花眸,眸盼凝凝,摄人魂魄,关键人家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见容淅完全没兴趣,苏木子眉色一暗:“喂,有没有搞错。”
“怎么?”
“你都没有危机感吗?”
“啊?”
“楚甯呀!”容淅急了,“暑假的物理竞赛,学校明明钦点了你和傅译兮一块儿参加,多好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你倒好,生生放弃,便宜了别人。”
“噢。”
苏木子还未反驳,食堂阿姨便送上了她们点饭菜。
“吃饭!”
“那个………”
“食不言,寝不语。”
容淅将碗筷递给苏木子,苏木子接过,道了声“谢”,不再说什么。
在东城一中,容淅很受男孩子欢迎,但真正能与她相交之人,说的上几句话的,也便只有傅译兮了。
苏木子也是后来才知道,容淅只是对傅译兮比对旁人上心一点点罢了。
“木子。”
容淅突然停下筷子,抬头叫苏木子。
“嗯?怎么啦?”苏木子问。
容淅垂下眼帘,语气低了几分,顿了片刻:“我很丑吗?”
“咳咳咳……”苏木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了缓神,“若你的容貌算丑的话,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好看的了。”
“真的?”容淅半信半疑,耳盼又回荡起那人的声音——
“一定要理由的话——我的女人,须有盛世美颜。”
“瞧见伯父尊容,令千金也便——不过尔尔。”
见容淅若有所思,苏木子一脸八卦模样:“你,该不会被谁拒绝了吧?”
“我……”
见容淅一脸错愕,苏木子更加淡定不了:“我靠,谁呀,得白内障了吧?”见容淅不答,苏木子又问,“该不会是傅译兮那块木疙瘩吧?”
“胡诌八扯。”容淅不乐意了,她对傅译兮可从未生出过那种心思,若是传到傅译兮耳朵里,人家误会了,多尴尬,“赶快吃饭!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苏木子:“……”
明明是你先搭腔的。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九班的体育老师很严苛,从不耍花架子。
一上课先跑800米,然后是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
这一系列下来人简直累得半死。
用体育老师的话来说:没有强健的体魄,成绩再好也是白搭。
八班和九班,这节都是体育课。
都是尖子班,可相比九班,八班的学生就幸福多了。
简单地做了遍体操,就自由活动了。
男生们大多都去打篮球了。
也不知为何,在这个年纪里,会打篮球的年轻少年,身上都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特殊魅力。
若换作往日,她也会凑上去看热闹。
今日,她实在提不起劲,解散后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刚坐下,身侧有人递上一瓶纯净水。
容淅抬头,是傅译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