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微风吹落了门前的一排藤蔓叶,有人踏着莲花步款款走来,橘色的光辉为她渡了一层金边,整个人看上去都无比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李姝走进院内,四处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颜欢身上。
颜欢不太懂正规礼节,便用平时的俗礼,悄悄欠身,温声道:“颜欢。”
“颜欢?以后你便在这里做事,府里上下,人数多,换洗衣物自然也多,这些就交给你了。”
李姝平平淡淡的交代下来,末了又提一句:“这些不应劳我费心,但你是我点名要的,自然也得亲自安排下。”
颜欢自然恭敬的应着,只是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李姝离开的背影,摇曳生姿,一看就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天黑时,门口说说笑笑进来几个丫头,她们一看颜欢,脸上就没有好神色,局限在琐碎生活中的人就是这样,总是蝇鼠般的抱在一起,对新来的事物默契般的保持着敌意。
其中一个长着细长丹凤眼的丫头一边拿洗漱的木盆,一边压着声音对旁边的人说:“我听人说,这新来的是公子亲自领进府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另一个捂嘴笑道:“能有什么来路,不过是使了些狐媚子术让公子一时昏了头,好在是公主出面,把她尾巴逮住了……”
这些话自然传进颜欢耳朵里,她也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主,别人对她有意见,她也没必要放下身段去讨人欢心。
十分不自在的睡了一晚后,天还未亮,她就听旁边有人在催她起床。
“喂,什么时间了还睡,真当自己是大小姐?”
颜欢不耐烦的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旁边人见了,骂了几句就走了。
她自然也睡不着了,等人走后,颜欢也穿衣起来了。
今日下了雨,天亮得晚,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屋外密密麻麻的,许多事物都看不真切。
此时院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没人告诉她该去什么地方用早饭,况且今日还有些冷,秋日的雨,总是带着寒气的。
颜欢紧了紧衣服,似乎并没什么用,等天色又亮一会儿后,从院外进来一男丁,那人两手提着一大包布袋,刚踏进院子,就喊道:“谁是颜欢?”
这院里没其他人,颜欢闻声走过去。
年轻的男丁上下打量了一番颜欢,随后把手里的布袋递过去,抬起头趾高气扬的说:“公主交代,让你今天务必把这些衣服都洗完!”
颜欢将这个布袋打开,里面如山般堆积的衣物立马散开来。
她望着天空中细细飘落的秋雨,猛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蹲在屋檐下洗着如山般的衣物。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能去成那个如烟雨般存在的江南,也没嫁人生子,兜兜转转,还是在屋檐下洗衣服。
搓了几件后,颜欢忽然觉得肚子痛,她想起自己今天没吃早饭,而自己又有这胃痛的毛病,可现在没办法啊,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弄吃的。
揉了两下肚子后,颜欢咬咬牙,搓搓冻得发红的手,继续洗木盆里放着的衣服。
“丫头……”
正洗着,颜欢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烟雨中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急急走来。
而伞下那人,身穿一素色圆领袍,外着一红色披风,一进屋檐便将伞扔下,立马解自己的披风。
颜欢盯着那人紧蹙的眉头,忽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执意要去扯身上的那件披风。
魏旭见了自然一阵心疼,使出力气抱紧的颜欢:“丫头莫生气,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了吗?”
颜欢反抗不过,任由他抱着,可嘴上却不依不饶:“谁说我生气了?我不冷。”
魏旭不知该说什么好,听了怀里这人略带抱怨的语气,他忽然有些想发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丫头,跟我走吧,带你看看我之前为你安排的院子。”
魏旭扶起颜欢,用自己的衣袖擦干颜欢手上的水,然后勾起油纸伞环着颜欢往雨中走去。
颜欢侧头看了一眼魏旭,薄唇紧闭,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他的执着与坚定大概全写在脸上。
两人撑伞走过被雨浸湿的青石板路还有被淋着东歪西倒的菊花……在过一段石桥,便到了魏旭特意准备的那个院子。
这个小院比较偏,周围都没什么房屋,一进院子颜欢就闻到一阵清香,这种夹杂着雨水味道的香味非常奇异又十分熟悉。
颜欢将偏向她这边的油纸伞稍微向上扶了一下,便看到院里种了一株芙蓉花。
芙蓉本是秋季开的,这时正开着鲜艳,就是被雨淋得有些失气势。
一到屋檐下,魏旭便收了伞,他嘴角终于带了笑意。
门外站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眼疾手快的接过了魏旭手中的伞。
在往屋里走,绣花地毯铺满了整个屋子,而屋里的摆设也颇有少女闺房的风格,左边是床,用一粉色帐着遮挡起来,不远处还有一排流苏,更是给人一种女子闺房不可轻易察看的神秘感。而右边是书房,靠墙摆了一排书架,书架两侧不是挂了字画就是放了些瓷罐。书架前是一原木桌,桌上放有文房四宝还另设有一盆栽添加兴致。
更让颜欢觉得惊喜的是门对着的那一圆桌,桌上居然放有一壶酒,一看名字,居然还是她最爱喝的那种。
颜欢迫不及待的要用酒暖暖身子,但手还没碰到就被魏旭按住了。
魏旭敲了敲桌上的放着的另一样东西,揭开盖子一看,居然是一盘糕点,“先吃点东西。”
颜欢看着魏旭,双眼含笑,倒也听话,拿起糕点两口一个,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的吃过东西。
魏旭看着又气又想笑,忙叫她吃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