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上,两个人碰到了欧绍元,金发的少年拿着一份文件,正跟身旁同样带着红袖标的女生说着什么。
他生得温儒和煦又不失贵气,比欧绍先好亲近的多。
事实上,跟这对兄弟住一个大院的秦佩芝心知肚明。如果说欧绍先是一只张牙舞爪像猫一样的未成长起来的幼虎,那么,欧绍元就是一只披着羊皮,阴狠冷血的狼。
看到欧绍先和秦佩芝,欧绍元弧了身边人的谈话,跟他们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并问了欧绍先期末考试的成绩。
欧绍元是学生会主席,晚上要多留一个小时,不跟他们一起回去,照理来说他这回也应该在会议室,会出现在这里明显就是堵欧绍先。
不过想不透这层的欧绍先应该还在埋怨运气不好吧。
欧绍先模模糊糊应答着欧绍元关于作业和成绩的话题,抓住空隙,拉着秦佩芝撒腿就跑,跑出了教学楼才松了口气。
他和欧绍元的母亲不是皇帝唯一的妻子,因为身体不好,基本是放养他们两个。
而两人的头上又有一个被作为帝国继承人的长兄,所以父亲也不经常管他们,属于娘不管爹不爱的。
不过欧绍先倒没觉得他比别的小朋友少了什么烦恼,因为他哥也会检查他作业,凡事不行找哥哥也能解决,别人有爸,他有哥!
就像今天,就算他现在暂时逃过了成绩的检查,晚上照样还要再经历一次。
心大的小朋友表示,暴风雨来前的都是暴风雨来前,先快乐再说!
出了教学楼,只剩下两个人了,欧绍先开始寻摸着搭话。
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实际非常明显地扫了几眼被他拖出教学楼的秦佩芝。
和爱打扮的同龄人不同,少女朴素且简单,长发和眼镜挡了大半张脸,属于扔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在意的类型。
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和记忆里会和他玩闹的小伙伴简直判若两人,那没有生机的模样看得就让人烦躁。
下意识地咋舌,欧绍先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就是依旧不会表达,他张口就是:“喂,蠢女人,你还是没有朋友吗?”
被问到的少女低下了头,刘海遮住她的神情,貌似很委屈的样子,实际上秦佩芝只是不想让欧绍先看见她的白眼:“没有。”
深呼吸!不可以打爆他的狗头!要冷静!
欧绍先被噎了下,动了动嘴唇,挠了挠头,半天想不到安慰的话,扔了句:“逊毙了。”
他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深红色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
他是想道歉的,可秦佩芝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开不了口,他也总是差那么一步,拉不下面子。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小学时候的所有事情,甚至可能比秦佩芝这个受害人还有清楚。
小学的时候,欧绍先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因为有秦佩芝这个例子在,没有人敢去触他的眉头。
同样,有了欧绍先做榜样,也有人跟风欺负起“好欺负”的秦佩芝。
欧绍先是欧绍先,秦佩芝不会拿他怎么样,这并不意味着跟风的人不会怎么样。
第一个手贱想要掀秦佩芝裙子的男生,被秦佩芝抓着头发捆到桌子边,侧边放包的挂钩划破了男生的耳朵,不过六岁的少女拿起桌上的铅笔,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的鼻子里。
黑色齐耳短发的少女歪了歪头,一手扯着那男生头发,另一只手的手指抵在铅笔根部,说道:“你知道吗,从鼻子是可以捅进大脑的,所以乱动的话我会把你的脑子捅穿。”
少女的手很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干净美好的像只瓷娃娃,就是嘴上说着令人脊梁发凉。
“我还没有试过呢,不过那样子你会死吧,不知道你的死好不好玩。”
她把恶作剧的男孩子吓得哭爹喊娘,捂着耳朵跑到了老师办公室。
这件事情也闹大了起来,秦佩芝也因此转学……
那次的事情不仅威慑了所有觉得她好欺负的人,也同样震撼了欧绍先。
当他们又在一所高中上学碰上的时候,欧绍先毫不费力地认出了人群中的秦佩芝,然而,他发现,少女只记得“欧绍先”这个人,却忘了他的模样。
至于理由,其实在秦佩芝转学的那天他也问到了。
抓着车尾巴的男孩让来接秦佩芝的司机头疼不已,女孩摇下车窗,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报复我。”自以为的胜利都是别人拱手相让的,年幼的欧绍先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和愤懑的他不同,明明是一直被欺负的人,少女却没有一点怨怼。
她说:“因为你是欧绍先,是皇子,身份太麻烦了。”
“跟你玩没有意思,所以我不想跟你玩。”
这两句话,欧绍先记了好久好久。
一开始他很生气,不甘心。到后来,渐渐长大,又觉得过往不堪回首。
——
两人出了校门,坐着欧绍先的豪华车车,回了专供政府人员及其家属居住的大院。
秦佩芝对于这世的家庭还挺满意的,家庭关系简单,只有她跟哥哥两人,不需要走门串亲戚。
哥哥秦佩麒年长她十岁,属于少有的尖子生,一路跳级考上大学,毕业就进了国家单位,属于智商极高,情商低得离谱的类型。
秦佩麒很忙,在秦佩芝的记忆里,他总是在房间里睡觉或是匆匆出门。
兄妹俩之间没什么沟通,但是关系却是不错,每个周末,秦佩麒都会喊人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再拖着她一起吃个饭,并称之为秦家的家庭聚餐,不过几乎每两次聚餐都会有一次秦佩麒被提前叫走。
秦佩芝自小是由育儿保姆带大,开始上学后,家里请了专门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没有家庭矛盾,非常舒心,就是如果没有系统,她的语言功能可能会完全退化。
进门换鞋,秦佩芝有些意外地看到瘫在沙发上的人型生物。
“哥哥今天回来的好早。”说着,她走到茶几上,给男人倒了杯水。
男人很瘦,头发一看就是又一两个月没剪的样子,眼下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胡茬也零星蹦着几根,就差没在脸上大写着“憔悴”两个字。
听到秦佩芝的问话,男人发出一声迷迷糊糊的鼻音:“嗯——小小回来了。”
说着,秦佩麒抬起手,似乎是想揉一揉因为睡眠不足而胀痛的太阳穴。
然而“啪”地一声,血液不通畅以至于不受控制的手拍到他脸上,苍白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
诡异地沉默了三秒,男人挽尊一般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
“你有什么行李,算了,都别带了。”仿佛睡迷糊了的自言自语,秦佩麒自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手用力摁了摁秦佩芝的头,揉成鸟窝。
秦佩芝:……
行吧,她哥就是这样小孩心性,除了忍她还能怎么办呢。
等秦佩麒收回手,她又将头发重新扎了起来,仰头看着自家老哥。
“走吧。”秦佩麒伸了个懒腰,大长腿一迈,往门口走去。
秦佩芝小跑了两步跟上去。
在她记忆里,她哥跟他一样,都挺宅的,如果不是工作,能在床上躺着就绝不在沙发上坐的。
不过大人总是不比小孩,肯定有必要的应酬,大概是需要带上家属跟什么人见面吧。
但是问题是……
见客人的话不用换衣服吗?她还穿着校服,秦佩麒却是一身简单的白大褂,袖口还不知道弄了什么蓝色的颜料。
秦佩芝想的出神,没有留意自家统子这会儿安静的出奇。
秦佩麒开车将秦佩芝带到了列车站,秦佩芝没有坐过列车,但是地理课有教过,如今这块大陆被大概分为了八块地域,列车是这八块地域间最快的交通方式。
“我们要去哪?”秦佩芝有种不祥的预感。
秦佩麒笑了笑,自口袋里掏出一个复古款的香囊,放到了秦佩芝手上:“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说完,他将秦佩芝送上了开往东南方向的列车。
秦佩芝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双手插兜的男人仍然一脸懵逼。
“啊,对了,记得跑远点,被抓到大概是要蹲一辈子监狱。”秦佩麒挠挠头,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你哥我,背叛帝国了啊。”
从以前起,秦佩芝就知道她哥长得很好看,刀削般的脸庞,狭长的凤眼,如果不是小猪佩奇般智障的性格,大概也是冷酷的冰山美男一枚。
而此刻男人挑起一边嘴角邪笑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忽视了他的邋遢,活脱脱一个邪魅反派是怎么回事。
列车启动了,秦佩芝扎巴扎巴眼睛,看着那个披着白大褂的远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哥背叛帝国了?”她问着统子,心跳得飞快。
系统:“……”
“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只有统子能跟她说两句话,给她的小心脏解解压。
又等了半分钟,还是没有等到回复的秦佩芝收起了脸上的慌乱:“统子?”
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慌张是最多余的事情,如果只是因为秦佩麒,秦佩芝还能跟系统插科打诨,但是如果连系统都突然开始失联,秦佩芝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