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结在苦瓜藤/
妹妹吃了又苦又辣真难吞/
哥得好伴丢了我/
再也无心思念荒山路途人
……
歌声从山坳那边传来,声音甜美而婉转。丁四喜迅速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这首山歌记录下来。这时,丁四喜还在公安局工作,他喜欢收集山歌。在侗家山寨,青年男女总喜欢用对歌的形式谈情说爱,青年男女下地劳作的时候,也喜欢边劳作边随口唱歌,以减轻疲劳。歌词也是随口编的,而且编得韵味十足。
……
讲到分别真难舍/
好像明月正在团圆云又遮/
情哥一去难回转/
风急浪大两眼空看水中月/
……
从歌词的内容看,是一位失恋女孩在唱歌,丁四喜决定翻过山坳去见见这位女孩。循着歌声,一会儿丁四喜就来到这位女孩的身边。
看到女孩的第一眼,丁四喜的眼睛就不由得睁大了,惊讶很快就爬到了他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的眼前,就出现了她的熟悉的身影,她的银铃一样的笑声。他闭了一下眼睛,摇了摇头,又再次睁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女孩,果然不是她。丁四喜不禁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想,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女孩高挑的身材,饱满的胸部。从她那光滑圆润的皮肤可看出,她的发育尚未成熟,年龄也顶多不过十七八岁。而她,那个自己的同班同学,也早就应该是人过中年,嫁夫生子了。女孩坐在石礅上,穿一件淡黄色的紧身上衣和黑底色的细花裙子。手里拿着一截牛鞭,边用牛鞭漫不经心地在地上敲打边有口无心地唱着山歌。也许是丁四喜的穿着打扮得体,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坡上见到丁四喜的到来,女孩并没有显得惊讶,还主动向丁四喜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小妹的歌唱得真不错!”丁四喜笑着与女孩说:“从歌词的内容看,你好像失恋一样的,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女孩笑起来脸上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个姑娘家唱这样的歌不好!”丁四喜故意显示出自己是一位长者。
女孩咬了咬嘴唇不说什么。
“歌词作得挺好的,是你自己编的?”丁四喜在女孩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随口唱的,唱完了就忘了,没什么好不好!”女孩那双浓眉大眼一闪,几乎要把丁四喜的心都要勾去了。
丁四喜掏出笔记本:“我是市里的干部,喜欢收集山歌,尤其是情歌。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念几首给我听?”
“我只有唱才唱得出,念是念不出来的。而且是唱了上句,下句才临时想出来。”女孩挺大方的。
“那你唱吧!”丁四喜说。
……
离别情哥日子久
哥讲心忧妹也愁
手捧凉水吞不下
妹心有苦诉不出
……
女孩叫梅子,几天前,她的男朋友王强到深圳打工去了。她觉得有些空虚,便随口唱了几首想念的山歌。当然,这些山歌也不是冲着王强来的,因为梅子喜欢唱山歌。唱歌总得要有对象,梅子就这么信口唱来。
这时,梅子换了一下坐姿,裙子没有遮好,三角裤露了出来,而且是正面对着丁四喜。丁四喜发现梅子的短裤破了许多洞,稀疏的毛发从洞中钻出来。顿时,丁四喜的心跳便快了几拍,不由自主地吞了两口口水。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梅子扯了扯裙子,遮住了隐私处。
不一会儿,丁四喜的笔记本上就记了满满三十多首梅子提供的情歌。
“你的文化水平不低啊?”丁四喜问。
“文化在我们农村有什么用?”梅子脸上流露出忧郁的目光。
“怎么没用?现在农村就是缺少文化啊!”
……
“其实你挺不错的,应该到城里去闯一闯!”丁四喜鼓励道。
“我一个女孩子,又不会干什么,在城里又没亲戚投靠,怎么生存得下去!”丁四喜想说“我来帮你”,但自己的能力也有限,要是在以往,丁四喜会吹牛“我来帮你”!可是,在今天他没有说,他没有说是因为梅子太像她了,他不忍心骗她。自己如今还是一个半边户,哪有能力帮别人啊!就像如今包二奶一样,只要说到包二奶人们就深恶痛绝,可是人家有那能力啊,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包的。今天丁四喜的的确确想帮梅子,可自己没有办法啊!
是不是给她来一则什么新闻?离开梅子后,丁四喜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现在不是有许多人通过媒体的宣传后,引来社会的广泛关注,得到许多好心人的帮助吗?当丁四喜把这一想法说给报社的编辑朋友听时,这位编辑看着丁四喜笑着说道:“好啊,丁记者的意见我们照办!”那笑容里分明隐含着一层别的意思。丁四喜也只好笑了笑。新闻稿的刊发确实是有一定的朋友关系因素,但是大多的新闻讲究的是质量,特别是那些有影响的新闻的真实性要求更严格。报社的朋友看着丁四喜一脸的真诚,又补充道:“你搞了那么多年的宣传报道,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上报的啊,要有新闻价值!”
丁四喜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新闻价值来,就这样放着了。
丁四喜第二次见到梅子是在两年后的全市山歌大赛上,这时,丁四喜是六个评委之一。尽管参赛选手是以编号出现的,但是,当主持人通报23号参赛选手上场。丁四喜一眼就认出那是梅子。决赛是在晚上进行的,比赛后,丁四喜见到的梅子更加洋气,腰身更细了,胸部更大了,浓浓的大眉也修得只有细细的两道柳叶了。浅浅的酒窝还与以前一样,只要一笑起来就甜甜地展现在那。当晚梅子与丁四喜面对面的坐着吃夜宵。梅子挺大方地吃着唆螺,没有正眼看丁四喜。丁四喜则端着一杯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梅子,眼睛里却浮现出了两年前梅子不小心走光的那一幕。心想,梅子的短裤不会再像两年前那样破着许多洞吧!
梅子告诉丁四喜,她今年春上办了喜酒,但是她还没到结婚年龄,乡政府还不准她生小孩,她做了两次人流。男人现在又到深圳打工去了。
丁四喜笑着说:“男人打工去了,这回不要做人流了。”
“难讲,我找个男人帮他生一个,他回来就可直接当爹了,省得他辛苦。”丁四喜想,结了婚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讲话比做姑娘时放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