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辞别了父母,进了房间。
原本没有觉察,此刻两人共处一室倒是现出几分尴尬。
陶悠然目光游离,低头不语。
盯着男人的鞋面发呆。
田倾城也感觉气氛诡异,尴尬的咳嗽两声。
“日后我便在外廊睡,你不用担心。”
这声音略带嘶哑,瞬间让人想起了那个精疲力尽的早晨。
当时陶悠然还抓过人家的脚。更罔论那夜里的地动山又摇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女子,也不免有了羞涩之情。
“另外,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我们田家的祖传玉玦”
青翠如翠鸟羽毛一般的玉玦,躺在男人白皙的手上流光溢彩。
“哦”陶悠然淡然应声,转身拿起本书来参阅。
此刻的气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田倾城看她淡然的表情,眉头更紧。
然再抬头,便看见女子捧了一本花花绿绿的书在哪乱翻。
只是,这书甚是有趣儿,花花绿绿,男男女女,袒胸露背,姿势诡谲……
田倾城的脸瞬间变黑,起身一把抢走书册。
这时,陶悠然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书册有些异样。
远远望着男人手中书册上的裸露不堪的男女画像。
陶悠然的小脸瞬间通红。
“八哥小桃红你们给我进来!”
应声而落,一粉一黑两个大活人从门外咕噜噜滚了进来。。
两个人满脸贼笑,虽是低着头,但是那不安分的眼珠子骨溜溜转个不停。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种东西也带进府里来?”
田倾城平日都是仙风道骨,此刻严肃起来也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威严气势。
两个人一起咬着腮帮子,不说话,打算死猪不怕开水烫,硬扛。
“我看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我看单单月俸扣除,饭菜减样都不够”
“少爷——我错了,求你别再扣钱了,您再扣我就要倒找钱给您干活了!”黑衣书童,双手抓住少爷腿,一副苦大仇深。
“饭菜已经没鱼了,再减,连肉都没得吃么?”团子头的小丫鬟一双圆眼睛水蒙蒙。
陶悠然刚想说话,却被一个爽朗的男人笑声打算。
“哈哈哈,我说田兄啊,您家这唱的可是哪一出啊?”
一袭黑袍的男人大咧咧的跨过书童,走到两人面前。
“李兄?这里是在下新房,你这样进来怕是不合适吧。”田倾城侧身将自己的新媳妇挡在里面。
两个死猪看着这个瘟神来了,便马上拍了拍土起身站在旁边。各个做出捶胸顿足之态。
“小气!无趣!若非新房,我作甚大老远过来?这不就是为了拜见……新嫂子么?”
男人满脸调笑,一个跨步,就将陶悠然尽收眼底。
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若是有事,我们书房详谈,这样成何体统!”
田倾城拉着黑袍男人就要往外走,男人也不挣脱,只是嬉笑着跟着。
然而即将出门之际还是回头冲着陶悠然微微一笑
“嫂子,我改天再来单独拜会你。”
一句话说完,田倾城脸皮更黑了几分。
李维笑着拍了拍田倾城那身白色外褂“田兄,果然结婚后性趣大增啊!”
眼睛瞥在田倾城手上的那本春宫小册子上。
田倾城恨得牙齿咯咯想。
“李兄过奖!”
俩人前脚刚走,小桃红和八哥俩人就开始站在女主子身侧叽叽喳喳个不停。
“少奶奶,您可得看着点少爷,那个家伙不是好鸟!”
“可不可不,上次还要带我们少爷去那种肮脏地儿”
“不过您放心,我们少爷是何许人也,那种庸脂俗粉可是一眼都没看,就把他们的万花楼给拆了!”
“拆了?”陶悠然差异。
“对对对,拆的就剩下一堆渣”
“哦~”没想到,这男人看着文质彬彬,反倒是个练家子。这还真是,有趣,有趣的紧!
两个人叽叽喳喳将自家少爷夸了个底朝天。从小到大背了几本书、打过几个恶霸、救过多少姑娘都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如此这般,这少爷为何连一个相好的女人都没有?”还要从外面买来女人做正室。这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怪!
“额……”俩人被这个问题问的刹然而止,不在出声。
一个个找着借口就走人了。
即便你们不说,我总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陶悠然继续捧起一本茶经,慢慢翻阅。
自打喝上了媳妇茶,田家太太可是把婆婆这个身份利用了个淋漓尽致。
“悠然啊,你去给我摘几支花来熏熏屋子。丫头们眼光低,总没你弄的好。”
“悠然啊,我这里两本佛经给我抄了,改名儿咱们上香祈福用。你那蝇头小楷最是好看。”
“悠然啊……”
陶悠然不急不闹,总是一脸笑模样的应承着。
全家人里面只有八哥才知道,这个少奶奶可不是这么好惹的。早晚得出事,还得是大事!
“悠然啊,我听说前山上生了许多的野草莓,你去摘些回来。我最近口渴的紧想吃酸。”
“好的,母亲。”女子微微一笑,转身退下。
田家太太的喜好莫不是折磨儿媳?这一天到晚腰酸背痛,今儿个又来了一个口渴喜酸。总不会是要给那个田倾城再添个弟弟吧。
陶悠然想着可乐,微微一笑。
让一旁的团子头小丫鬟看直了眼儿。
“少奶奶,您真美。”
“哪就美了?小丫头,懂什么?”
“懂得的,懂得的。少奶奶您就是那戏词儿里唱的风华绝代、闭月羞花。”
“尽耍嘴皮子买卖。”
陶悠然笑着点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
几天下来,陶悠然发现这个田府可以说是没上没下之典范了。
尤其是这团子头的小丫鬟,尝尝还会把老爷气的吐血,然后自个在哪眯着狐狸眼儿偷偷乐。
不过这孩子的性子,倒是蛮符合她的胃口。
“少奶奶,我替你去吧。你知道的,老夫人就是想折腾。”
“哦?”陶悠然挑眉看了看小丫鬟的娇俏模样,娇憨的如同不懂事的孩童。“你若想去,那便去吧。”
7.一枝红杏出墙来
“少奶奶好,少奶奶棒!少奶奶是天下最大的美人儿!终于可以岀府喽!”
一个是绿衣浣纱翠绿裙,一个是粉衣团头对襟袄。
两个美人儿是一粉一绿,看的路人频频回头。
甚有之,挑柴汉子撞了树,放牛孩童掉下了牛。
“我道是哪儿来的仙子下凡,没料到竟然是嫂子!”
一个男人声音远远扩开,带着雄厚之力,激荡在人耳畔。
团头粉衣小丫头立刻攥紧了小拳头,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来人。
陶悠然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王维。
“王兄弟,好巧。”
“不巧不巧,早起的鸟儿有食儿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这螳螂捕蝉,向来会是黄雀在后。”
王维今日一改黑衣,一身蓝色缎袍将人衬得更是丰神俊朗。额头一根古玉簪,腰间一柄黑玉剑。连靴子上都嵌了两块硕大的古玉团。
“今儿个王兄弟的话我怎的就听不懂了呢?”陶悠然眯眼笑。那笑容不见温暖反倒透着寒。
“呵呵,瞎说八道,不足听。不过嫂子,你可听过一句话,在下最爱的一句话。那便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嫂子可爱听?”
王维说着还向前走了半步,眼波流动,男人温润的呼吸暧昧的喷薄在陶悠然的面上。
“你……”团头小丫鬟愤怒的攥着拳头
陶悠然缓慢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这话倒是没大听过,不过有另一句话不知道王公子听过没有,那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哈,嫂子好风趣,让人好心痒啊。”王维语言轻佻露骨,眉眼之中的调戏之情更甚。
“心痒如同小猫抓,怕是抓出了窟窿就不好玩了。”
“若非要试试呢?”王维紧逼至面前。两人不足一尺,呼吸彼此相撞。甚至能感受到男人喷薄的脉动及火热的体温。
“呵,自讨苦吃!”悠然转身只留下一丝倩影。
“呵呵,好女人,真够味。”
“瘟神!”小丫头挤眼,吐舌做鬼脸,恨恨的扔下一句话就飞快的跟上了自家少奶奶。
“嘿!这木头家的花还挺刺儿!”王维自个儿在哪望着两人的背影站了一会儿,后也跨着步子离去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山坡上撒欢的疯跑一会就累了。
粉衣少女躺在草坪上,渐渐鼾声微起。
陶悠然也抱着双腿,坐在草上。手上还攥着朵不知名的小花儿。
小花白的晶莹,让人仿佛回到从前。
那个毛球离了自己也不知道过的如何。
那些人……会着急么?……大抵上是会着急的吧。
思绪算不得伤悲,更谈不上喜悦。
突然,一团红色身影,从密林之中大步走来。步履轻盈,连脚步声都没有。
陶悠然抬头盯着瞧。
少年唇红齿白,红色斗篷白色短襟丝绸衫。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本以为只是过路人。
不料男孩噌噌几步走到自己身边,席地而坐。
陶悠然尴尬的回了头,这地不是自家的,总不能不让人家坐吧。
“女人都是薄情么?”男孩声音清朗,在耳畔炸开,炸了个措手不及。
“咦?”怎的如此少年也会为情所困?
“怎的?不理我么?”
少年直视着女人的双眼,这才让陶悠然意识到,他——真的是在和自己说话。
毕竟此处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一个睡的只知道呓语的小丫鬟。
“我也不知”
“哦?女人若非薄情又为何消失不见踪影,再次相逢便成了他人妇?”男孩眉眼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天真几分深邃。
“大抵上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有时候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属实。”男孩出现的虽然突兀,却不招人讨厌。甚至还有上那么几分说不出的亲切熟悉之感。
“可是在我生病垂死之时她都不来看我”此时的男孩眼中带着忧伤,然而那脆弱瞬间不见,只剩下年少的倔强。这倔强带着些许的别扭,让人看了就说不出的心疼。
“幸好你现在还好好儿的,等她回去不就见到了么?”
“哪有好好儿的,如今我们已经见面不相识……”
男孩的嗓音中透着委屈和隐忍,让陶悠然心也跟着一紧。但是纵使翻遍了脑海,却始终想不出。
这少年想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想到这里,陶悠然也就不在说话,静静的坐着。
男孩一脸委屈别扭,一副想说又懒得说的表情。
侧目看着身边的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如明月仙子下凡。
这般风景,陶悠然自是看不到。
“敢问小姐,建安怎样走法?”过了半刻,男孩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
刚刚听到那两个字,女子身形微顿,然又恢复平常。笑答“向北便是建安。”
“小姐难道就不想去建安么?”男孩眼中带有苦涩,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满脸的委屈。
“虽是京城,但作甚要人人想去?”
“难道你就没有想念之人?”
男孩的出现本就奇怪,一再的问题更让人费解。
整个下午陶悠然都静坐在那里,不是思考而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