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姑娘都练会了之后,十三娘一个挨着一个的仔细检查。二小姐因着最受十三娘的喜爱,因此她位列第一个,一套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私下里练过数十遍。其余的姑娘们虽然手法都显得生疏,不过一步一步思索着来也都能通过十三娘的检查。唯独云窗笨手笨脚的,偏生又不仔细练习,重来了三五遍都没有通过检查。
被十三娘盯的久了,云窗也开始紧张起来。这一紧张人就更容易出错,她光是拿起脸帕的动作就重复了许多遍,以至于之后的动作是什么都忘记了。
因着云窗排在第五个,后面的两位姑娘也有些不耐烦了。十三娘皱眉啧啧了一声,大手一挥让绿染重新接了一盆温水,并叫她和红拂两人仔细看着云窗练习,若是晚上练不会就不允许睡觉。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了,云窗早已经困得发懵,听到了十三娘的吩咐,她心下一惊,手中的脸帕没拿稳,直直的就掉进了水盆中。此时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水花溅到了云窗脸上,吓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应了十三娘的话,绿染和红拂两人便带着云窗出了房间。此时的歌舞坊前厅还是人声鼎沸,鼓乐声接连起伏,好似那帮人都不会累似的。
绿染把凉水换成温水之后,叫云窗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绿染手中拿着戒尺,立在云窗身旁一言不发的监视着她,那种凝视猎物的目光让云窗浑身都不自在。
虽然云窗已经困得眼睛发涩,不过回想起绿染和红拂两人上午的事迹,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毕竟在十三娘身边待的久了,这两个丫头从眼神到气质都能看出来是个狠人。并且她们一言不合就把活生生的姑娘给卖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因为脑子里思索着这等不相干的事情,云窗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看着云窗慢悠悠的动作,绿染毫不客气的往她身上抽了一戒尺,言语也是丝毫不留情:“想什么呢?想着以后被卖给哪里的叫花子,还是想着跟哪个老不死的合葬?”
听到绿染尖锐的声音,云窗急忙回过了神。她根本不敢正眼瞧绿染,只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可是一着急出的错就越多,云窗一时间慌了神,也不知自己该进行哪一步了。
见云窗这么愚笨,绿染想着自己晚上这一觉怕是泡汤了。她愤恨的拿着戒尺在木盆的边沿上抽了一下,直接抢过云窗手中的脸帕,大声命令她仔细看着自己的动作。
被绿染这么一吼,云窗原本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她努力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绿染的动作,仔细的一步一步的默默记了下来。
绿染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将脸帕塞到云窗手中。她拿起戒尺,给云窗下了死命令,一个时辰之内学不会就挨五十戒尺。
今天白天的时候云窗就已经领略了那戒尺的威力,她那被戒尺抽过的地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要是真的挨五十戒尺,那岂不是明天直接横着出去?想到了这里,云窗紧抿着嘴唇打起了精神。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绿染方才的动作,随后拿着脸帕小心翼翼的按着绿染的步骤做着,两只手都忍不住的颤抖。
被绿染的五十戒尺一吓,云窗果然比早先进步了许多。怀梦阁里的姑娘们都睡了,房间里的灯也都逐一熄灭,唯独院子里的云窗还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着洗漱的动作。
一个时辰之后,云窗终于能够顺畅的完成一整套操作。她的手上虽然在重复着动作,可是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哈欠更是接连不断的打着。而一旁的绿染和红拂两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说她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到底不是铜铁做的,到了夜深自然也会疲惫困倦。
见云窗做的差不多了,绿染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叫云窗把水盆和脸帕收拾了。吩咐完之后绿染和红拂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怀梦阁,独留下云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云窗打着哈欠眯缝着眼睛就进了房间。因着房间里的油灯都已经熄灭了,云窗也只能蹑手蹑脚的将木盆放在桌上,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因为体力耗费了太多,云窗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太累,几位姑娘睡的是一个比一个香甜。云窗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嘴角的口水已经流到了枕头上,湿乎乎的洇开了一大片。
就在姑娘们都安稳睡觉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听到响声之后,原本熟睡的姑娘们都慌张的向门口看去,只见十三娘气势汹汹的就闯进了房间。
在屋里站定之后,十三娘先是扫视了一眼睡眼朦胧的姑娘们,随即目光定在了依旧在熟睡的云窗身上。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快步走到了云窗床边,用戒尺用力的敲打着木质的床沿。
那戒尺的响声云窗再也熟悉不过,甚至梦里都出现了拿着戒尺一脸严肃的十三娘。她急忙睁开眼睛,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十三娘,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睡得这么熟,小心把你拖出去卖了都不知道!”十三娘说话阴阳怪气的,像是在讥讽但又存着几分玩笑话。
云窗因为还没睡醒,大脑还是在发木的状态。十三娘略有深意的话在她听来只是个玩笑,见着周围的姑娘们都低头轻笑,云窗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见着云窗傻呵呵的笑,十三娘一时又急又气。她最讨厌这种愚笨的胚子,聪明的姑娘都是一教就会,根本费不了多少精力。而这种看起来傻乎乎的姑娘最为致命,十三娘曾经教过一个天生傻笨的姑娘,教了三个月愣是什么都学不会,无奈之下只得叫人把那个姑娘卖到了下等的青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