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的秋天,二十六岁的汪曾祺从西南联大肄业后,只身来到上海,打算单枪匹马闯天下。在一间简陋的旅馆住下后,他就开始四处找工作。工作显然不好找,他便每天在胳肢窝里夹本外国小说上街。走累了,他就找条石凳,点燃一支烟,有滋有味地吸着,同时,打开夹了一路的书,细心阅读起来。有时书读得上瘾了,干脆把找工作的事抛到一边,一颗心彻底跳入文字里沐浴。
过了一段时间,兜里的钱越来越少;能找的熟人都找了,能尝试的路子都尝试过了。终于,有一天下午,一股海涛般的狂躁顷刻间吞噬了他!他一反往日的温文尔雅,像一头暴怒不已的狮子,拼命地吼叫。他摔碎了旅馆里的茶壶、茶杯,烧毁了写了一半的手稿和书,然后给远在北京的沈从文先生写了一封诀别信。信邮走后,他拎着一瓶老酒来到大街上。他边迷迷糊糊地喝酒,边思考一种最佳的自杀方式。他一口口对着嘴巴猛灌烧酒,内心里涌动着生不逢时的苍凉……晚上,几个相熟的朋友找到他,他已趴在街侧一隅醉昏了。
还没有从自杀情结中解脱出来的汪曾祺很快就接到了沈先生的回信。沈先生在信中把他臭骂了一顿,沈先生说:“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地,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没出息!你手里有一支笔,怕什么!”
沈先生在信中谈了他初来北京的遭遇。那时沈先生才刚刚二十岁,在北京举目无亲,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就梦想着用一支笔闯天下。但只读过小学的沈先生最终成功了,成为国内外享有盛誉的大作家。读着沈先生的信,回味着沈先生的往事和话语,汪曾祺先是如遭棒喝,后来一个人偷偷地乐了。
不久,在沈先生的推荐下,《文艺复兴》杂志发表了汪曾祺的两篇小说。后来,汪曾祺进了上海一家民办学校,当上了一名中学教师,再后来,他也和沈先生一样,成了国内外享有盛誉的作家。
心檐滴雨:
莎士比亚曾说过:“在灰色的日子中,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命运从不相信眼泪,它相信的只有抗争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