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的硬币慢慢停止了旋转,最后安静的躺在了饭桌上。唐源带着所有人熟悉的笑容慢吞吞地走到了唐锥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后者惊恐地站了起来,飞快的推到了一旁。
在唐厉阴冷的延伸中国,唐源笑着做到了椅子上,拿起了唐锥还没来得及用的碗筷毫无顾忌地对着桌上还没人动过的十几个菜开始了清理。
毫不顾忌形象的唐源以一种近乎丑陋的姿态将桌面上原本精致的菜肴变成一碟碟残羹剩菜,随后又将自己面前的红酒一口咬掉塞子,仰头灌下大半。
“嗝儿~”极其没有风度地打了个嗝,唐源露出一个里那个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的笑容,将手里的酒瓶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阻止唐源的动作,那双充满着快意和浓烈愤恨的眼睛另在座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他们纷纷在心中庆幸着,庆幸着自己又度过了一个唐厉心情极坏的晚餐,有的甚至在期盼,棋盘唐源立刻动手,将唐厉这个病态的家主赶出唐家大门。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到底谁才是最适合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
“还是中餐好吃。******,吃了一年牛排,就没见到几粒米。喂,那个刚爬起来的,就是你,去给我盛碗饭过来。”唐源举着手里的青花瓷饭碗,向着刚刚爬起来的女侍应大声叫到。
那名刚刚才苏醒过来的女侍应手足无措地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十多个古怪的家伙和唐源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在唐家工作才半年时间,当然不认识这个唐家曾经的三少爷。
“你怕什么,让你去盛碗饭罢了,快点。”唐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故意板着脸对毫无动作的女侍应叫到。但是那浅藏在眼睛里的笑容却让人感觉他只不过是在跟自己人开玩笑罢了。
鬼使神差的,女侍应慌忙地走了过来,拿过手里的碗飞快地向着餐厅的角落走去。她红着一张脸,仍然曾经在唐源刚才那似笑非笑的温和眼神里,心如鹿撞版砰砰跳个不停,半年来,她从来没有在唐家见过这种温和的表情。每个人的神色都是紧张而冰冷的,只有在唐厉开心的时候才会稍微轻松一点。
唐厉冷冷地望着女侍应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饭送到唐源手上,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他阴郁的脸孔却怎么也无法拥有唐源那样的温和:“回家了就好。这一顿就当时给你接风了。”
“呜~好!”唐源一边飞快的将一大碗米饭倒进自己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着。看两人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哥对外出许久的弟弟做出的一次极其平常的关心一般,只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在唐源放下碗筷后,才是今晚真正的重头戏。
“啊!还不错,你找的厨子寿衣还行,就是菜冷了点。下次吃饭记得不要拖太久,有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想这个肘子,凉了的话有些腻。”放下碗筷,唐源抓过一根牙签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剔着牙,然后极其没有礼貌的点评这一桌子的菜色。
所有人都被唐源的举动搞糊涂了,在他们看来,唐源没有一进门就大打出手已经很稀奇了,现在竟然还有心情去评论这一桌子的菜,这实在有些让人费解。
包括唐源的手下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动手。见到他懒洋洋地说出一大堆毫无意义的话,众人都不明所以。
肆十一轻轻用手肘捅了捅司徒野,低声道;“老板真是能吃啊。十八个菜竟然被他一个人吃得只剩下渣滓,难怪在飞机上不吃呢。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到底动不动手?”
司徒野轻轻的笑了笑,在场的只有少数人知道唐源的真实想法。眼睛盯着唐厉,露出冰冷的杀气,他淡淡地回答道:“等着,老板不会让你失望的。”
将牙签扔进还剩下一小半的汤里,唐源如同一个流氓一般半抬着眼皮问道:“老爷子呢?”
“原来如此。”所有人同时恍然大悟,原来唐源一直等待的是这个。他要等老爷子来主持大局,或者说要在他面前证明自己,让他看着自己干掉唐厉。
“老爷子和九爷半年前就足不出户了,在阁楼。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了,但是似乎不怎么想见你。”唐厉双手承载桌面托着下巴,对着唐源笑着说道:“为什么要回来呢。你这个选择很愚蠢。”
唐源笑了笑,手指轻轻敲打了一下桌面,笑着说道:“为什么呢?我这次回来可是带着很大希望的。我刚刚才听说最近很多人对你都不满意,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让老爷子听听我的意见。”
“意见?他的意见一年前还不够明确么?”唐厉冷冷地望着唐源,咬着牙说道:“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就算我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你做上来,他们谁听你的!”
说着,唐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椅子的后背,大声问道:“你们谁支持他?”
依然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属于唐源和唐厉两人之间的战争,谁都没有资格插手,而唐家唯一有资格的那两位,现在却都不出面。所以场上沉默了。
唐源笑了笑,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唐厉的椅子旁,施施然坐下:“你现在问他们,有人反对么?”
唐厉脸色一冷,狞声道:“你是真的不打算善了?”
“从一年前开始,我们就没办法善了了。”唐源重新站了起来,向着唐厉冷冷地望到。
冰冷的点点头,唐厉嘴角撤出了唐家人惯有的冷笑。他早就知道唐源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来这里,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面对自己。
手一挥,唐厉猛地喝到:“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风一般的全部推出了大厅,只留下唐源带来的一票手下。
“你们也出去。”唐源回过头,淡淡地说道。
所有人都愣了,自己的老板什么时候变成骑士了,明明自己现在占据着上风却还不趁着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干掉对方,还搞起了公平对决?
摆摆手,司徒野和唐曼两人把所有人都带出了屋子,随后关闭了大门,留下唐源一个人在屋里面对唐厉。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喝过一次吧。”唐厉拿出了一瓶白酒两个杯子,慢慢的岛上,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平静的表情。再不是那副癫狂扭曲的面孔。
自顾自地端起了被子,轻轻地碰了一下,望着依旧没有动作的唐源问道:“怎么,不屑和我喝?”
耸耸肩,唐源也断气了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好酒!”
“呵呵,这是我托人特地为你准备的,放在这个大厅已经一年了。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一直准备着跟你喝一次。”说着,唐厉也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将两人的被子再度倒满:“七十二度的陈酿。虽然烈了些,当我知道你想来都是喝烈酒的。”
不知道为什么,唐源竟然从棠梨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真正是大哥的感觉。那种温和,那种亲切是以往的二十年中都从未有过的。如果不是那种感觉持续存在,他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一种错觉。
两人的被子再碰了一下,同样的烈酒,同样的酒杯,同样的一饮而尽。只是喝酒的人,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唐厉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色,眼神也变得有些朦胧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喝不了酒了。”
打了个酒嗝,唐厉又将杯子满上,拿着酒瓶的手都哟勰微微颤抖。
唐源脸色一僵,低吼道:‘该死的,你吸毒!“
唐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又怎么样,一个人最多能活几十年?大家都应该使这样,想做什么就不要犹豫,如果太多东西束缚了自己,哪还有什么意义。你究竟是为谁而活?为什么而活?功名利禄?对我的仇恨?又或是,唐曼?”
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唐厉深深地忘了唐源一眼,眼神中的复杂深色让唐源浑身一震。
向来自诩聪明的唐源突然发现这一刻竟然有些看不透唐厉,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个自己日夜痛恨的仇敌,而是一个猜不透,看不清,甚至摸不着的陌生影像。
一瓶酒很快就被两人喝光,唐厉脚步虚浮地晃动了一下身子,定了定神,对着依然沉浸在思考中的汤圆说道:“好了,我唯一要做的事情也做了,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无数道冰凌凭空生成,在汤圆四周将她突然笼罩,慈湖的寒气和锋利的冰凌向着唐源全身刺去,不留半点疑虑。
笑了笑,唐源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瞬间脱离了冰凌控制的范围。
唐厉微微一笑:“就这样想逃么?”他身形急退,整个房间迅速挂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无数的冰凌从冰霜上冒冒出来,将周围的一切刺得粉碎。尖锐的冰凌仿佛无穷无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出现了上万根之多。
唐厉疯狂的咆哮着,仿佛一个无意识的怪兽一般丧心病狂,屋子的一切被他的寒气冻得粉碎,暴虐的寒气摧毁了里面的一切,仿佛时间也被冻住,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