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梵宫一行人自前日踏进流沙谷秘境之中,在这巨木之森里转圈已有数个时辰。他们从进谷躲过黄沙风暴就落入这片巨木之森里。除却遵循宿谒之托采了不少药草,其余毫无收获。
半刻钟前,也是因为宿谒发现了一簇金叶菟丝子,还没有召集大家去采,那只威风凛凛的剑齿虎就从林间窜了出来。
一声长啸,直接就震伤了修为略低的筑基期宿谒的一只耳膜。可惜这厮毫不在意,依旧嚷嚷着非要采了那些金叶菟丝子才肯罢休。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幅僵滞局面,双方各自虎视眈眈却又按兵不动。
这只剑齿虎为灵兽,相当于修士的金丹期。而灵梵宫一行人,以上官夜鲁为首的也是一帮金丹期的修士,外加拖油瓶宿谒。
照理说,应该完全可以制服这只剑齿虎,但灵兽的金丹期和修士的金丹期可完全不一样,一只完全状态的灵兽,可以一敌十,足以匹配元婴修士。所以,这差别就很明显了。换个说法就是元婴修士对战十个金丹修士,其结果不可预料。
莉莉丝远观许久,也不见“打虎”的场面有何进展,也终于失去了耐心。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去逞一个打虎英雄什么的时候,就见那只大老虎终于有所动作了。
剑齿虎最先扑向的竟然是上官夜鲁,可见它也知上官夜鲁是这帮人之中最强的。
“尔敢!”上官夜鲁大喝一声,竟是徒手飞跃上虎背。与此同时,灵梵宫弟子也从四面八方攻向虎身下腹。其中又以李芳禾最为激进,那龙骨鞭甩出去就袭向剑齿虎的双目,一击不成,又甩向虎头下颚。同一时间,上官夜鲁揪住虎耳猛锤虎头。其他人也找准机会抽剑刺向虎身下腹。战况可谓是空前激烈,周边巨木摇摇欲坠,枝叶簌簌,仿佛即将地震了一般。
莉莉丝独坐枝头,远远望着。她晃悠着两条腿,观前方战况,心生痒痒。又见战况之外的宿谒偷偷抄道直接钻到了一棵巨木的后面,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也见那只大老虎已经难敌四手了,果然不过须臾就轰然倒地。
随后她就见到了,令她深感厌恶的灵梵宫一众的措举。放血剥皮,割肉剔骨,丝毫没有浪费这只大老虎的一根汗毛。即便她知道这是这个修仙世界习以为常的弱肉强食,习以为常的利用彻底。
可是,她也不免凭生失望。是的,是失望。因为她看见有人直接就生饮了虎血,虎血滑进那人口腔的顷刻之间。
莉莉丝嗅到了腥臭,腐肉的腥臭味道。那是吸血鬼味道。
所以薄尔之说,是真的。
“谁?出来!”前方上官夜鲁突然剑指莉莉丝的方向,隔着百米远,他只看到隐隐绰绰枝繁叶茂里透露的星白。也不知是树叶的空隙,还是巨木的灰白树皮。
他身旁李芳禾也上前,四顾环视,疑惑道,“小师弟,你是不是看错了?哪里有人!我们都在这巨木林里困了好几天了,要有人也找被我们发现了。”她说着,就拽了拽上官夜鲁的袖口,略有担忧的说,“我们还是快去找宿谒那个笨蛋吧,谁知道这灵兽的老巢里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危险?”
上官夜鲁闻言,朝着莉莉丝方向,看了又看,风吹树动,簌簌作响,却是没有其他动静。他皱着眉头,最后想到宿谒,只好不再深究于此。吩咐余下弟子收拾了剑齿虎残骸,便和李芳禾一道往剑齿虎的老巢走去,也就是方才宿谒去的地方。
莉莉丝目送这两人的背影也消失在那棵巨木后面,便从她所处的这棵巨木之上轻轻滑下。她步履轻盈,靠近灵梵宫余下弟子的十米远。如此近距离,她也看清了剑齿虎的遗骸被瓜分的支离破碎。而她先前看到那个生饮虎血的男人,已然行为举止怪异起来。
“阿达,虎血虽是大补之物,但半两即可,你怎可再饮?”一人开口。
“如此大补之物,回到门内指不定都被宿谒那小子向掌门讨要,拿去炼丹了。明明上等丹的成丹率只有百分之十,每年所浪费的天灵地宝倒是不尽其数。说他是掌门私生子谁人会不信!”另一人义愤填膺。
“阿伦所说没错,掌门太偏心宿谒那小子了!明明那小子停留在筑基期已有十年,却享受着我等金丹期都无法匹及的月俸,实在可气!”又有一人,出声即是不满。而后相继的愤愤发言,好不热闹。
唯有那个叫阿达沉默不语,手下撕扯着剑齿虎肉骨动作,倒是尤为迅猛。仿佛猎狗啃咬肉骨头一样。
莉莉丝看得分明,这人身上脸上溅得血迹最多。他舔舐嘴边血迹的模样与吸血鬼舔舐的模样,如出一辙。
半晌之后,这人的动作猝然停下,扑向身旁最近的那个叫阿伦的弟子,獠牙毫无芥蒂刺入同伴的肩膀。然后,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这人的所有同伴无一幸免,那快如闪电的动作,只撕咬了第一个人,之后完全是掠杀,势如破竹就重伤了所有同伴。
最后扑进剑齿虎尚存的那半边肉身里,如猪拱白菜,生咬虎肉吸食虎血,纯粹的野蛮行径。
莉莉丝全程看得目不转睛,她按捺不住的杀伐已经跃然于眸,可若是没有一击斩杀的机会,她是不会贸然行动。
吸血鬼猎人的第一准则就是一击毙命,否则对于吸血鬼这种愈合能力神速的物种,不伤及其要害,只会给对方反扑的机会。到那时,往往被重伤的只会是吸血鬼猎人们。
所以,击杀吸血鬼的行动通常都会以三人一小队的基数。亲王级别的吸血鬼,常常出动几十名吸血鬼猎人。
对莉莉丝而言,无论是普通吸血鬼还是亲王级别的吸血鬼,她都可以自己解决。但她所接到的任务多是后者,随行的也只有一把猎人武器,名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吸血鬼猎人所佩戴的最高级别的斩杀吸血鬼的武器。因此,每次她出行都需备案,无任务时更要归还此剑。
然而现在,莉莉丝既没有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无法迎难而上去对付一个金丹期相当于亲王级别的吸血鬼。她自从被薄尔灌输了记忆后,她就曾暗暗划分了这个世界各个阶层修仙修士所对应的吸血鬼各个级别。筑基期以上就能和吸血鬼亲王级别划等分了,以此类推,一个境界对应一个亲王级别。
吸血鬼的亲王级别只是一个统称,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自低往高,五级王爵,皆可称亲王。亲王之上便是始祖吸血鬼。
莉莉丝曾经出任务所讨伐的多是伯爵以下,她在自家城堡外橡树林所遇见的诺尔加就是亲王最低级别,属于男爵。而伯爵以上的亲王吸血鬼多是深居简出,鲜少现世。像赫尔曼那样的始祖级别则完全属于传说之中的吸血鬼了。
前方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随处可闻的腥臭。莉莉丝终于从树后走出来,她嘴角划过一丝嘲讽,手起刀落下,就割开了自己的手心。鲜血直流而下的瞬间,那边一张满脸血肉碎末的脸就从剑齿虎遗骸里抬起。
“过来!”莉莉丝冷漠的开口,随后转身,一路掠去巨木之森更深的浓雾莽莽的地方。在她闪身的下一刻,那只吸血鬼就如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哆嗦了一下,踌躇良久,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对天生恣意随性,傲慢自负的吸血鬼而言,排除危险因素,也是骨子里流淌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