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秋,天气渐凉,风也开始往身体里面钻,让人总是忍不住哆嗦一下。
周末了,这个周末没有像前几周一样去学校补课,潘鹏悠闲的站在院子里,看着鸡圈里面的鸡,刚开始喂的时候还是毛茸茸的,现在已经有七斤多重了,看着这一群“咯咯咯咯”直叫的鸡,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首儿歌:
“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黄脚,要比漂亮我第一”
看着角落里面的盆里的玉米已经只剩下几颗了,他笑笑爬到楼上去弄了一篓玉米,学着妈妈的样子,倒在了角落里面的盆里,一看到玉米倒进了盆子,这些鸡飞快的一拥而上,把盆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剁剁剁剁剁剁剁”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他一回头,看见奶奶正从屋里拄着拐杖走出来,他赶紧把椅子给奶奶铺好,搀扶着奶奶坐下。
刚坐下,奶奶便在自己身前围腰兜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塞到他的手里,抬头微笑着给他说:
“来!鹏儿,这是我的母鸡下的蛋,你拿去煮来吃,你们学习累,要多补一下身体”
“奶奶,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潘鹏一边拒绝着,一边准备把鸡蛋放回奶奶的兜里,但是奶奶直接用手在胸前摆得飞快,
“拿给你,你就拿着嘛”
他不再拒绝,看着手两颗沉甸甸的鸡蛋,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
他给奶奶说,自己晚上回来再吃,现在要出去了,和同学约好了去书店一起看课外书的,再不走,该迟到了。
给奶奶说了一声:“奶奶,我走了!”便从家里飞了出去,只留下奶奶那句“走慢点,别摔倒了!”在风中。
到了新华书店,里面的人可真多,有好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一些是陪着来看书的家长,潘鹏在书店里漫不精心的慢慢走着,他还没有找到属于他们那个年级的书,其他的同学也都还没有到。
突然间,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不是赵念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潘鹏一时之间傻傻的站在那里,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无数个他与赵念同桌时候的画片:
“为了谁给孙铃讲题目争得面红耳赤”
“为了验证一道数学题有多种解法,一起琢磨到很晚才回家”
“他总是找理由想要和赵念去他们住的那里看看,却总是被赵念无情的拒绝”
“......”
他差点忍不住大声喊出来,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书店,于是他悄悄的走过去,用力的拍在赵念的肩头上,
赵念猛一回头,也是傻了几秒钟,才一脸吃惊的说道:
“你现在读哪里?我们那一班没有考好的那些人,都去了六中”
“但是没有看到你,你现在哪里读?”
“......”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潘鹏都没有回答,而是急切的问题道:
“你现在读哪里?”
“嗯...”
“孙铃呢,她在哪里读书,是不是也读六中?”
“没有,她已经嫁人了,上个月才办的酒”
“以前读六年级的时候,她就已经和人家定亲了的”
潘鹏当然知道所谓的定亲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想到,孙铃居然在上六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和人家定亲了的。
往事种种,不断的回显在自己的眼前,似乎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内心深处也开始有一种隐隐的痛在蔓延开来。
赵念在细细的给他说着六年级那一年有话多往事,最多就是关于孙铃的:
“孙铃的父母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式农民,纯朴得无以伦比,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每年如果有什么情绪上的波澜,那就是看收成,好的一年会开心一些,不好的一年会不高兴一点,仅此而已。
孙铃从十二岁开始,就出落得婷婷玉立,聪明得有点小过份,但在她的父母心中,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人,美不美的,不重要,只要能看过去就可以;聪不聪明更不重要,懂得种地就可以了;书也不需要读太多,只要上完小学,完成了国家交给他们的任务,就可以了。
于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由一远房亲戚出面说媒,用三百斤玉米作为聘礼,把孙铃许配给了外村的一男的。所说那个男是去外地打工回来的,在外面挣了一些钱,日子过得还可以,孙铃的父母还为给女儿找了一个好归属感到开心不已呢!”
潘鹏这时才明白,原来当时孙铃知道那已经是自己最后一个学期了,所以才更加珍惜在学样的每一分每一秒。拼了命一般的去学习,不懂的地方,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潘鹏不知道的是,他以往曾经历过的那些场景竟然另外的一番景象:
“他扭过头,和身边的同学们说着话,脸上并没有露出他那个迷人的笑容。
她心里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考出这样的成绩,在她的认知里,他应该是一个有着非常美好的前途的人,因为他真的好好,在一起,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舒服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似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真的很开心,能在最后一个学期遇到他。他一出现,她原来暗淡的内心一下子充满了光明,像一个灯光突然间在黑夜里亮起!
她总想和他在一起说点什么,或是看着他和别人说点什么,这样也非常满足,只是在一段时间以后,有一些背后的风言风语,不断的流进她的耳朵里:
‘一个已经定亲的人,还居然敢喜欢别人,丢不丢人啊?’
‘真不知道她家的父母是怎么教育的,教出这么一个女儿来?’
她害怕这些流言传到父母耳朵里,那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她能做的,只有躲得远远的,远远的能看到他,心里也就很开心了。
最后一天,她真的好想把纪念册拿给他写留言,不过心里却一直苦苦挣扎,不敢上前,害怕别人再说什么不好听话,但心里又真的非常希望能拿到他写的留言,她觉得,他写的留言,一定很有意义。
最终,纪念册在手里反复捏来捏去,她还是没有勇气站起来,走过去,看着他并不开心的离开学校,她为他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万分绝望。
回到家里,她把纪念册留空的那一页,默默的写上:
‘下辈子,希望早点在别的地方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