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径直大步往电梯走去。
下了楼,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往前台走去,看着前台小姑娘,他气质疏离,语气有些冷淡地吩咐道:“不管是谁,来公司的人都要预约,如果这点本职工作你都做不好,以后也不需要在这里呆了。”
说完,再次果断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透露出他的怒意。
瞬间,前台小姐姐原本那冒着星星的眼睛一下子溢满委屈和伤心。
顾言熠很少显露出生气的模样,可他一旦生气,浑身都散发着“别惹老子,否则老子要你死”的桀骜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走出公司,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呈的号码。
“苏呈,苏禾集团最近有个大项目要招标?”
苏呈诧异顾言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怔愣了两秒,旋即回道:“是的,这事儿由婉婉负责。怎么了表哥?”
“这事儿你看着帮她把把关,她不清楚的地方你教她就行。”
苏呈总算听出了顾言熠语气里不同平常的冷淡,他略一思索顾言熠话中的意思,顿时了然。
一定是苏婉去找顾言熠帮忙了,但顾言熠在刻意疏离她。
只是顾言熠也并没有选择完全袖手旁观,而是想让他来帮苏婉。
顾言熠对苏婉还是有些情谊的,但前提是苏婉能适可而止。
苏呈对他这个堂妹最束手无策,但也只能点头答应顾言熠。
挂了电话,顾言熠开车在街道上缓慢穿行。
内心像是有一团烦躁的因子弥漫,充斥着他整个胸腔,弄得他一颗心不上不下堵得慌。
不知不觉当中,车子最终停在了市区五环外一栋七层的商品房楼下。
此时天空早已灰蒙一片。
将车子停稳,顾言熠从中控台摸出了一包烟,拿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手靠在车窗上,低眸看着烟上那点点的火光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望向了那栋楼里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
一看,他的眉头便紧皱起来。
外面的天空早已没了光亮,楼层里几乎所有房子都亮起了灯,唯独他目光所及的那一间黑暗一片。
这是还没回来吗?
顾言熠蹙了蹙眉,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八点半。
这个时间倒也没有很晚,还没回来也许是加班,也可能是被什么其他事情耽搁。
于是顾言熠也没离开,仍旧坐在车子里面等待,烟点了一根又一根,但没有全抽,有些是故意看着那烟一点点燃尽的过程。
也不知道这过程持续了多久,终于,顾言熠看到了陆夕杳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不远处。
但她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顾言熠认识,是陆夕杳的现任上司徐子瑾。
他的眉头再次蹙起,看着陆夕杳微笑着与对方挥手告别,模样温柔可人,又带着点不自觉露出的娇俏,他紧抿着唇有些不悦。
幸好很快陆夕杳便利落地转身就要上楼,否则顾言熠可能会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徐子瑾的车子驶离,陆夕杳也跟着进了楼里大厅,正欲坐上电梯上楼,电梯门就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双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按住。
电梯门重新打开,陆夕杳抬眼就看到正迈步进来的顾言熠。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不由得怔愣住,随后是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的无措。
没想到顾言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更没准备好用什么方式去面对他。
她的怔愣只不过一瞬,但了解她的顾言熠还是轻易便捕捉到了她眼里的躲闪之意。
那么想躲着他么?
也是,是该躲着点,毕竟他们如今也算是仇人见面。
心里略微自嘲,面上顾言熠却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却也散漫的笑,语气淡淡又带着说不出的讥讽,说道:“找到新人,所以抛弃旧人了?”
没料到他突然开口说的会是这样一句话,陆夕杳眸色瞬间顿住,旋即垂眸敛去眼底的某种情绪,红唇微抿,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略哑着回道:“什么新人旧人的,何必说得这么难听?搞不好我会以为你还对我余情未了,特地来这里乱吃醋。”
“我若是真对你余情未了呢?”几乎是陆夕杳话刚说完,顾言熠这话便立刻脱口而出。
陆夕杳内心一震,一股股让她憋闷窒息的酸涩和难受情绪不断翻涌交错,心跳在一瞬间也变得声声钝痛。
她明白顾言熠对她的感情。
余情未了是必然的。
或许应该说是从来没有变过。
他的人没变,对她的心更是没变。
可她却变了。
她背叛他,利用他,最后也抛弃他。
她根本不值得顾言熠以专注和柔情相待,因为这两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他。
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横沟,在一起本来就是错误。
而如今……她是根本没脸再见他。
她对他的愧疚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开口言说,因此这段感情也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既是注定了结局会满是伤痛,两人也会在纠缠中伤痕累累,何不如将这感情埋藏,尽早放对方离开,自己也能找地方舔舐伤口,度过这最难的日子。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只要习惯了将从前那个一直装满眼里又放在心尖的人转而藏在心底深处,没有人能看出你是否还在意。
骗过了别人,也许渐渐地,你也能骗过自己。
陆夕杳不希望自己再与顾言熠有什么交集。
不是不爱,而是伤害更多。
如果在一起的结果不是给他带来幸福和满足,而是更多的伤痛,那么她又怎能自私下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那股愈发憋闷的情绪,扯了扯嘴角,抬眼云淡风轻地看了顾言熠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说。
正好这时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
陆夕杳瞬间如获大赦一般,绕开顾言熠抬脚就往外走。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家里的门躲进去,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便再一次伸了过来。
温热的手掌轻覆在陆夕杳拿着钥匙开门的手背上,相比她指尖的冰凉,男人的手像是一个发热体,温度烫得她手臂下意识一颤。
还没来得及多想,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