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晚风拂拂。
济南府外,黑龙峪。
“你真是快剑阿叶?”
黑夜下一个白衣女子紧紧跟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背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高大男子轻声发问,言语间却有股无形的威压。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快剑阿叶!”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高大男子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也停住步伐,月光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面前男子空荡荡的右臂衣袖。
天下独臂的不止快剑阿叶一个,但能及时救走灰衣少年的不是阿叶还会是谁呢?
“如此你便是他了!”白衣女子肯定道。
面前的男子微笑道:“你想杀我?”
虽是微笑,但很危险。
白衣女子摇摇头,说道:“你成名已久,仅凭我怎么可能杀得死你?但是我已经见过了你,下次见面我定会出手的,不论胜与不胜。”
这些上一代甚至上上一代的恩怨竟让一个女子不惜自己的性命。
“当初我与鬼门的恩怨,与你无干。”
白衣女子听了男子的话,却忽然间红了眼眶:“可我是门中弟子,又怎能置之不理?”
男子叹了口气:“这世上的枷锁真多啊!”
一语道尽万千愁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真做到了武功天下第一,真做到了万人之上,也抵不过这世间的枷锁,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
“我该走了。”高大男子顿了顿:“你也该回去看看他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
“等一等!”白衣女子忙叫住了他。
“可否告诉我,他的名字?”
黑夜下,月光下,白衣女子红着眼眶红着脸颊问出了这句话。
男子十分理解的微微一笑:“你可以亲自问他!不过最好你先告诉他你的名字!”
说罢,施展开轻功,转眼不见了踪影。
白衣女子望着远去的男子,明月下她略微思索了一会,也随即转身离去。
……………………
这一日,武林轰动。
总舵位于山东济南府的威远镖局被灭了,总舵的房屋被烧成一片白地,连带着周围的民房都遭了殃,所幸没有造成伤亡。
但很快又有一件事情轰动武林,使威远镖局在武林中除名的竟是数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快剑阿叶的徒弟!
此消息一经传遍武林,年轻一辈纷纷询问老一辈人快剑阿叶是何人,老一辈人纷纷猜想快剑阿叶会不会重出江湖,似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威远镖局不存在的事实,没有人想着为蒋家讨个说法。
……………………
“我在哪里?”
少年躺在床榻上,眼睛看着房梁,问道。
他身边的白衣女子轻声说道:“黑龙峪。”
济南府黑龙峪,原来我还在济南。少年在心中想着,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昏迷前看到了师父。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少年想坐起来,但他稍一用力就感到浑身疼痛,尤其是腹部丹田之处,仿佛有两股真气在相互缠斗一般。
白衣女子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述说给少年听。
快剑阿叶及时出现从威远镖局总舵带走了少年,白衣女子也紧随其后,之后快剑阿叶将少年带到了黑龙峪的一处农屋之中,以自身的内力为少年疗伤,之后便走了。
“什么?”少年听到师父给他疗伤,大惊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师父自己的内伤还没治好,怎可擅自动用内功呢!”
白衣女子看得出少年急切而又真切的神态。
她说道:“我哪里知道他有内伤,再说他是你师父!”
师父二字重重的砸在少年的心里。
他躺在床上半天不说话。
他自历经大难之后,尝尽世间冷暖,是师父给他饭吃,是师父教他武艺,也是师父教他做人的道理。
除了家人之外,这世上能令少年舍弃性命放弃一切的人只有师父了,况且家人也早就没有了。
他敬重师父,更珍惜师父。
“你好好躺着把伤养好。”
少年点了点头,道:“谢谢!”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她旋即轻轻一笑:“你这声谢谢我着实没想到。”
少年受了内伤,即使被快剑阿叶用内功治好,也须得几天时间进行疗养。
这几天里他躺在床上不知外间昼夜,吃饭喝水都是白衣女子亲自喂他的,但每次一到上厕所的时候,二人不免有些许尴尬。
幸好少年吃的不多,也幸好七天后他的内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下床了。
残剑静静地放在桌子上,白衣女子左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在桌子的一边睡着了。昏暗的烛光下,她那本就绝美的容颜,此时看去更显了几分娇弱与柔媚。
少年不禁看痴了。
“你看什么?”
少年回过神来,白衣女子放下左手此时端坐在桌子边,正微笑着望着他。
“没什么。”少年躲闪过女子的眼神,却依旧被白衣女子捕捉到那抹脸上的红晕。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离开了桌边,移步走到少年身边,坐下。
少年清晰地闻到了一股幽香围绕着他,一股痴缠而又磨人的心情环绕在他心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师父叫我阿凡。”
那股幽香太让他着迷,他怕自己失去定力与理智,忙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了残剑。
“阿凡,难道你没有姓吗?”
少年将残剑重新别好在腰间,转过身凄凄一笑:“无家之人何谈姓名?”
这样的凄苦一直陪伴着他,即使如今大仇得报。
“我叫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名字当取自诗经,给她取这名字的人当是希望她能和春天的桃花一样有生气,纯洁而不被世俗侵染。
可是事与愿违,她的出身已注定了“夭夭”终究是一痴想。
“你接下来去哪里?”夭夭问。
如今阿凡大仇已报,他总要为之后的路想一想,做做打算了。
“不知道。”
阿凡摇了摇头,他确实有点迷茫与无措。这十一二年来,他心中只想着报仇一件事,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报仇之后该做什么,仿佛他此生只为报仇一件事而活着。
夭夭看着阿凡幽暗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她有点心疼与可怜眼前这个比她略小几岁的少年。她从在大漠第一次见到阿凡开始,就心疼他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你该想一想之后的事情了,人不能总为一件事活着。”
夭夭十分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