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微微扶额,转头对沈容膝说道:“请帖已经都送去了,酒席也有管家操持。我和你姨娘要中午回来,不会误事的。”
沈容膝点点头,可以做军装的喜悦和要同张霈打架的苦恼比起来,后者简直是一文不值,不过是打打架,左右她是个女人,张霈就是不让她,她输了没什么可打紧的。
张少风倒是能猜中沈容膝的心事,只是看她高兴,想阻止她的话便哽在了喉头。
转眼临近晌午,宾客盈门,楼下是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张少风由着张夫人接待,领着沈容膝窝在张君远的婴儿房里,搬了一张椅子,好整以暇的拿了本《山海经》细细品读。
沈容膝则是趁着张君远精神头足,将他抱到大床上逗弄,张君远咿咿呀呀的,对沈容膝手里的流苏饰品很是喜欢。只不过沈容膝不给他,几次下来,张君远便不夺了,两只小手扯着床单,像是负气一般皱着小鼻子。沈容膝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转头对张少风招手,“张霈,你来看看!这小家伙,是不是有点......”
沈容膝没在形容,左右就是一个孩子,说他什么也不太合适。
张少风抬眸,良久,沉吟着说道:“许是太聪明了,不必忧心。”
这样子是不用忧心的吗?那难不成一定要等到成精以后才开始忧心?沈容膝倒不是什么鬼神论者,只是淡淡的摇头,她可是不当回事的,至多也只是想想。
俄顷,一身裤子衬衫的小不点忽的打开门,急匆匆的扑到了床上,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躺在他旁边的孩子,“原来这就是弟弟啊!嗯,长得倒是白白胖胖的,很可爱。”
“宋鹏摇!来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许庭芳刚刚追宋鹏摇追得有些急,此刻是丝毫不顾自己的端庄形象,倚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呼气。
宋安愁站在她身后,倒是挡住了门外人的视线,不发愁她会丢什么人。
沈容膝抬头,见许庭芳有一抹的惊艳。蔚蓝的锦缎旗袍上,山茶花怒放着,白色的花洁净高雅,与脚上的白色高跟鞋相交映。难得收了脸上的浓妆,平添了一股妩媚,她梳了高高的云鬓,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支叠丝牡丹簪,精致的花型惟妙惟肖;耳朵上挂了一副水滴猫眼石的坠子,肃静得很。
“婶婶,他叫什么名字?”宋鹏摇捏着张君远的小手问道。
沈容膝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紫色长衫的宋安愁便说道:“按辈分,你应该叫伯母。”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他们几个兄弟,就数张少风最大,她自然是当得起这声“伯母”,只不过一想到自己一个没过双十的少女,便成了人家的伯母,总觉得是在拿乔。
沈容膝含笑着说道:“婶婶伯母的,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由着他叫吧。”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小家伙还在叫她姨姨,如今这般倒是看出又省了些人事。接着对宋鹏摇说道:“他叫君远,连着我的姓氏,叫张君远。以后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一定得罩着他。”
“好,婶婶你就放心吧!”宋鹏摇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他的弟弟嘛,上树下水的事,他一定会罩住的。
许庭芳不太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她很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因而上前抱起他的小身板,一边用眼神示意宋安愁过来把宋鹏摇的小西装外套给他套上,一边对着宋鹏摇说道:“你还是消停点吧!万一哪天,你把你这弟弟,带的跟你差不多了,仔细你这位少帅伯伯,会扒了你的皮。到时候,可别怪爹娘不管你啊,毕竟这位伯伯比你爹官大了不少。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张少风脸上颜色多变,最后总归是控制不住,沉着脸说道:“他还这样小,你便这样教他,也不怕给他教坏了!”
“打根上就坏,倒是不怕。”宋安愁脸色不变,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儿子穿上外套,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
沈容膝微诧,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
许庭芳一听,立马就不愿意了,微微偏头,抬手就在宋安愁的手臂上掐了下去,“你这是什么话,他还是不是你儿子?哼!有你这样不会维护自己儿子的老子,儿子不好很正常!”
宋安愁轻轻拂开她的手,揉着自己的胳膊沉默不语。
宋鹏摇看看宋安愁,又看看抱着自己的娘亲,很是不解的沉默了。他们好像在讨论他好不好,不管了,反正他觉得自己好就好了。
张少风撑着头看着这对冤家,眼角流露出一丝无奈,淡淡的对沈容膝说道:“有人陪你了,我有事和安愁说,先去书房了。”
“嗯,”想来也只是想让这对夫妻暂时分开,免得白白蹉跎了时光熬到晚上的酒会。
官邸有张少风自己的书房,只是比起张督军的书房要小上很多。书房里,宋安愁正拿着茶盖拨拉着茶碗里的茶叶,耳中传来张少风的轻叹声,只听他问他说:“她的身体,还能不能调养?”
“嗯?”宋安愁诧异的抬眼,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见他这样执着。宋安愁垂下眼帘想了想,沉吟片刻说道:“想要调理也可,会不会再有孕事,却要听天由命。另外,为了防止少夫人过于敏感,还是用食补的方式恰当些。”
张少风点点头,这事他没什么经验,听宋安愁的总不会错。
宋安愁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食补的方子,我写了叫人给你送过来。虽说产前抑郁症是没有,但现在可以提防产后抑郁。据我一个心理学学长说,这种心理疾病的发病率不低。”
产后抑郁症,就是指女性与产褥期出现明显的抑郁症状或典型的抑郁发作,与产后心绪不宁和产后精神病同属产褥期精神综合征。
处理不好是会很麻烦的,张少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他并没有觉得沈容膝哪里的行为奇怪,这件事上可能是宋安愁多心了吧。“听说你那大舅哥,前两天找了你的麻烦,人被你送回去了?”
“幸灾乐祸!”宋安愁简单明了的嘲讽脱口而出。他家里的事,倒是也不怕别人知道;再者那天早上那么多的姨太太也就意味着那么多的嘴,悠悠之口难以堵住,干脆放任不管,倒也来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