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陆槐序,和他的奶奶住在山水镇里,野得不行。下河捉鱼,上树捉鸟,揭瓦逗猫,好事坏事都做尽了。而顾薄荷也是和爷爷奶奶住在镇子里。
这个镇子,环山抱水,早就被眼光长远的政府开发成特色旅游小镇了。两家住在不同的两个生产队,说来也巧,虽说是前后挨着,只隔了一条小溪,但谁也没见过谁。
顾薄荷从小就和寻常孩子不大相同。当他称霸孩子群体,带领一众小孩子在镇子各处“为非作歹”时,她俨然一个“别人家孩子”的姿态,喜欢看书,还帮忙做家务,乖巧懂事。
直到他七岁,她六岁那年。顾薄荷帮忙把现做的槐花饼送给镇头老人。途径小溪时,就见一个身影从树梢上“呯咚”一声砸进水里,溅起的巨型水花全都喷到她的身上。
也顾不得这些自己全身湿透了,她只焦急的想:“要是那个人淹死了怎么办?”
环顾周围,只有一个老奶奶在打浆果。她急忙跑过去求教。
“你说有人从树上掉进水里去了?”老奶奶瞅着她湿着头发拼命点头,又见她全身湿透,便担忧:“娃娃,你这一身水别感冒了。”语速很慢。
“奶奶,那个……”她急得直跺脚。
“你不用担心。”老奶奶笑了笑:“那浑小子,谁淹死,他都不会淹死。”正说着,男孩从水里爬了出来。
老奶奶立即对男孩说:“你这小子,瞧把人家女娃娃身上弄得都是水!”
男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刚刚想摘那个高处的大浆果,没站稳,摔下去了。”
女孩子抹了抹脸,没有要哭的前状:“没关系。”男孩看她一脸严肃的小大人模样,强忍笑意——一旁的奶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老奶奶执意让她到自己家里去换身衣服,女孩想了想,同意了。
奶奶拿了一身男孩的衣服给她换上,反正都是小孩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你是外地旅游来的?”男孩捏了颗浆果。他从未见过她,也自认为村里的孩子都是他的小弟。
“不是。”女孩甩了甩过长的袖子,有点想乐。她见男孩将浆果往嘴里送,提醒道:“浆果没洗,吃了会拉肚子。”
“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用管他这些,野惯了的。”奶奶很是无所谓,她亲切地问了女孩的住处,然后准备登门告知去了。
“娃娃,你先玩着。”老奶奶拍了下男孩的头:“我去你家知会一声,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谢谢奶奶。”她礼貌地站起来,瞬间让他不自在。
“你怎么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不嫌烦啊?”男孩扔了个浆果,只见他往天上抛,然后张嘴接住。
“为什么烦?”女孩随意应和,看他“杂技”一样的表演,好奇心上来:“你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有几分崇拜。
他递给她一颗:“你试试看,跟着我做。”他又向天上抛了一颗,然后熟练接住。
女孩看他得意地咬着浆果向她显摆,不甘示弱地扔了一颗,结果直接砸到脑门儿上。
“哎呦!”她捂着额头。
“你也太笨了吧!这么简单都不会?”男孩嘲笑,然后又扔了一颗。
女孩鼓着嘴,伸出手:“再给我一颗。”(有学坏的趋势了)
男孩递给她。
两人一来一回,将这个“有趣”的游戏进行了很久,直至女孩接住一颗。
“你瞧!我吃到了!”女孩有些得意,舍不得吃掉,只含在嘴里,说话有些模糊不清。
男孩随手一扔,接住,笑了笑:“你也不是很笨嘛!”
“你大名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男孩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板凳上。
“顾薄荷。”女孩朝院子里张望,然后指着一株绿色植物:“就是那个,那个就是薄荷,我的名字。”
她规矩地坐着:“我不爱出来玩儿,就在家帮奶奶做做家务,然后看书。”
“那该多无聊啊!”男孩在她说话的当儿,拽了两片薄荷叶。他一听到“看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碜。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两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他上蹿下跳,十分文静。
“我啊?我叫陆槐序。”他一步窜到她面前:“你随便找个小孩儿问问,哪个不知道我陆槐序的大名?”
说这话时拍着胸脯,滑稽极了。
“噗!”女孩憋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会吹牛!”
“欸?你咋还不信呢?我写给你看,免得你忘了。你去打听打听……”陆槐序叽叽哇哇说了半天。
顾薄荷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就见他拿了张面纸放在桌上,一支铅笔攥在手里。
好半天,一直在说话呢,愣是笔没动一下,典型的“光说不做”。
“你……是不是不会?”
“瞎说!我……就是忘了……你等会儿……”突然,他一拍脑门,灵光乍现:“我知道了!”
他笔走龙蛇一番后,将纸铺在女孩面前:“看!”
她拿起纸,居然有些期待。然而入眼的,是一坨糊成一片的面纸,中间甚至还有用力过猛的窟窿。
简直了!
“这是什么东西?”绕是顾薄荷家教良好,礼貌待人,也经不起他这番操作,直接毫不留面子:“你就是不会吧!”同时,咱们顾薄荷小朋友也终于忍不住暴露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