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债主?怎么个偿还法?”绿绮觉得他这说法有意思。
“第一、你要分期付款偿还,每月还我一百,一年就是一千二,这样十年就是一万二,一百年差不多了。第二、当然协议要写清,在没有还清我垫付的资金前,你不能离开我。第三、还要注明,必须是每月一百,超出就是无效。第四、……”地锦说的头头是道。
绿绮微笑着凝望着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债主也挺可爱,心里有一种喜悦弥散开来,犹如春日和风中的青草香、好似夏夜细雨里茉莉香、仿佛秋晨薄雾间的菊花香、又像冬天阴霾深处的冷梅香,沁人肺腑,舒缓神经。
“这协议你觉得怎样?”地锦滔滔不绝地说完,看见绿绮微笑着凝望着他。
“听起来期限够长啊,跟卖身契差不多。我要考虑考虑。”
“老婆,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最多后面加一句,协议最终解释权归女方所有。”地锦说的无限委屈。
“那还差不多,你整理整理成文字,我签字,不过协议不是甲方乙方吗?你这协议为嘛是男方女方?”绿绮点点头。
地锦呵呵笑了一下:“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当然是男方女方。”
绿绮笑笑不语,回身进房间看女儿,地锦在她身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就知道她会纠结扩建的资金问题。
日子如水平静而过,坐月子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不能这样,也不能这样,好在千树偶来来陪陪她。千树每每到来就会偷偷给她带几本杂志回来,她就藏起来,不让地锦发现,趁他不在家,才拿出来翻阅翻阅。
地锦因为听柳阿姨说,月子里看书多了会伤眼睛,白日里连书房也锁上了,为了避免她看过多的书。
千树经不起绿绮的牢骚和哀求,就悄悄给她买了几本,让她打发无聊时间。于是绿绮每日跟保姆一起带女儿,积极配合着月子餐做产后恢复,闲暇就倒在躺椅上,裹着毯子看杂志。
这日看见娱乐杂志上,竟然有一个艳星和童昊天的大幅绯闻照片,绿绮呆呆地看着杂志好久,颇有些意外。
想了想,很久没见新月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那么大一个房子,一个餐桌,是不是还是她一个人吃饭?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跟新月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喜欢那个早熟的孩子,明知道她有时会耍点小心眼,但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绿绮都由得她去。
她了解新月的孤单和害怕,她只是一个缺了母爱的孩子。
关于童昊天,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激他,在心里一直尊称他为童大哥。两次北京回来,都是疲惫不堪,又每每都遇见了他,救起了她。
如若没有他,第一次,估计她就病死在疏影小楼了,是他及时送她去了医院。第二次,她在绝望走投无路时,也是他,送她去了医院,挂了盐水和营养液,才得以恢复。
一瓢饮开张后,多多少少总会遇见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个来查,明天那个来找点小麻烦。看你一个无啥背景无啥身份的人开了一家生意红火的店,总会有些鼠辈要跳出来闹点小事。
刚开业没多久,就有几个人来讹诈说是吃了店里的东西中毒了,要求赔偿大笔的医疗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否则就别想继续开下去。
绿绮知道是讹诈,找了几个相关部门都没解决好,当晚店面的玻璃还被人砸了。
第二天是周末,原本应该给新月去上课,她打电话,说店里出了点事,要改天再过去。
没想到,童昊天就过来了,详细的了解了情况后,就说他来处理。不知道他找了谁,怎么处理的,隔天,那几个混混又来了,是来道歉的,还说今后他们会帮忙照看着一瓢饮。
事情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童昊天根本没跟她解释,他怎么做到的。
去给新月上课,遇见他,她说要感谢他。
他乐呵着说:“谈什么谢啊,下次去店里的时候,免费请他们父女吃饭团就好。”
她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笑:“那是必须的。”
童昊天递给她一杯茶:“明前的龙井,下次遇见难事,就直接找我,别自己去处理,也别跟人去顶着干,现在这社会你一个女孩子,去找有关部门,谁理你。”
绿绮点点头,接过茶盅,抿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嗯,茶不错,很清香。你的时间按分钟计算的,找你办事,我哪敢啊。”
“对你,我免费。”童昊天见她郁闷,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脸,让她笑起来,他还是喜欢她多笑一些。
“谢谢,童大哥。”绿绮衷心地说出心里话。
“叫我昊天。”童昊天纠正她。
绿绮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喝茶,叫名字还真有些不习惯。在她心里,童昊天就跟隔壁的大哥一样是好人。
再看看杂志上写的,童大哥竟然那样不堪,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呢?合上杂志,她有些惶惑,有些难过。
看看今天是周六,想着新月应该不上课,不知道她好不好,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是保姆接的电话,说新月最近不是很好,因为童律师很忙,基本都不在家。
绿绮让保姆把电话给新月,保姆说新月在花园里的秋千上。
绿绮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就有点担心,问道:“她在秋千上坐多久了,外面这么冷要冻感冒了。”
保姆说:“有大半个小时了,怎么叫也不肯进来,我刚进来给她拿个小毯子出去。”
“嗯,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绿绮忍不住皱眉。
“好的。”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新月轻轻的声音:“章老师。”
“新月,新年好!你怎么在花园里,天太冷了,你赶紧回家里去,让保姆给你弄个热水袋捂一下,否则要感冒了。”
“我在等爸爸,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今天星期六,我想他应该会早点回来的。”新月好像要哭了。
“那你也回屋等,冻生病很难受的。乖,听老师的话。”
“老师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给我上课啊,爸爸说你生宝宝了,要坐月子好好休息,让我不要吵你。”新月抽泣道。
“你先回屋,老师再跟你聊,要不我挂电话。”绿绮小小威胁。
“别,老师别挂,我这就进去。”新月急忙从秋千上站起来,蹭蹭蹭就跑进屋:“老师,我在厅里了。”
“让保姆给你弄个热水袋捂捂,然后喝杯姜汤。”
“哦,张妈给我被姜汤,还有热水袋。”新月马上吩咐下去:“老师,你怎样了?还要多久才结束月子啊?”
“我挺好的,宝宝很可爱,还有一个星期吧。”
“宝宝叫什么名字?爸爸说是个小女孩,老师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怎么会,宝宝小名叫冉冉,这个字估计新月还不会写,下次老师写给你看。”绿绮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就温情满怀。
“好的好的,老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给我上课啊,我都学会高山流水了,我有常练习哦。”
“等下个月,你让爸爸送你过来,到老师家来学吧。老师因为有小宝宝在,暂时走不开哦。”
“好的好的,那我要给宝宝带点什么礼物吗?”新月听老师还愿意教她就很开心。
“不用了,到时候老师安排个琴房,你来就好了,带上你的琴。老师这只有一张琴。”
“嗯嗯嗯,老师,宝宝好看吗?”新月好奇。
“你来看不就知道了?”绿绮不透露。
“坏坏老师。”新月撒娇。
“嗯,最近爸爸不常回家吗?”绿绮换话题。
“是的,好像有点忙,老是说出差,都是张妈和管家接送我的。”一说到童昊天,新月情绪又开始低落了。
“哦,那你自己要乖乖的,读书吃饭。”绿绮对于她的情况也感到无力。
两个人又杂七杂八说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绿绮看看躺在小床上酣睡的女儿,她一定不会让女儿像新月那么孤单。新月那个小姑娘还是挺让人心疼的,只是她也帮不上她太多的忙,就只能不退掉她的课了。原本打算有孩子了,就不教她琴了,现在看来,也不是教琴的问题了,还是怜惜这孩子多一点。
只是她现在住在这里,要让新月过来学琴,还必须跟宋地锦商量一下。
琴房搁那间好呢?
思来想去,发现要么客房要么书房可以用了,然而现在地锦睡在客房里,总不能让他搬出客房。
书房重地他会同意吗?
要是在疏影小楼就好了,上下那么多间屋子,随便找一间都行。
好久没去下楼了,有些想念了,爬山虎再过几天,该吐新绿了。
正想着,女儿醒了,她起来给女儿换尿不湿,月嫂听见动静,进来帮她。
换好尿片,喂饱奶,小姑娘又沉沉睡去,绿绮没见过这么能睡得孩子。
月嫂却说,这是正常情况,孩子跟孩子不一样,只要吃的下,睡得好,就没事。
晚上地锦回来,绿绮跟他说起,教新月学琴的事。
地锦皱着眉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教不行吗?现在你要照顾冉冉,还有身体也还要继续养一段时间,哪有精力管她?”
“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冉冉,也就那两个小时。”绿绮解释道。
“两小时,按你的脾气,怎么可能就两小时,新月早几分钟过来,你再跟她玩一段时间,然后学完再聊几句,正好可以吃饭,吃了饭也不可能立即走,这一来二去,半天时间都有了。”地锦本不想说这些,可是想起新月是童昊天的女儿,就不喜欢她占用绿绮的时间。
绿绮诧异地看着地锦,他怎么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跟他在一起后,这点自由都没了吗?心下也不高兴地说:“这样也有可能的,不行吗?我挺喜欢新月的。”
“我不喜欢。”地锦见她耷拉了脸,心情也不好的说了句,就走出了房间。
第一次,他这样甩手而去,绿绮还真是有点郁闷了。没想到两个人第一次不愉快会是因为新月,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