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挡路的章绿绮,她快步离开,连头也没有回,这地方这女人都让她觉得难受。回到宾馆她要倒时差,于是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就已经天光大亮。
仰躺在床上,想着宋地锦,她是那么爱他,却似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等他怨他恨他爱他都成了空谈,他让她成了一个可笑的人。当初他放着纯净的她不要,现在却要给人当后爹,真是一个比她还要可笑的人。心里酸涩的要命,有泪从眼眶里滑落,肚子里孩子动了一下,她忽然觉得一点也不想生下这个耻辱的孩子了,不能当母亲又怎样,就算她受再多的委屈,他也看不见。
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居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程映茹。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接了电话,程阿姨这次的声音不再亲切,只是淡淡地说,章绿绮因为她的一推,大出血差点没命了。这次就当是意外,希望她下次不要再有任何冲动的行为,否则她也拦不住地锦要找她算账。她还说既然已经分手,就不要再有纠葛,这样对大家都好,毕竟地锦现在已经当了父亲,也不适合与她再有更多的牵扯。还说她父亲身体不太好,目前也正为续任总裁的位置而烦恼,她也不想麻烦她父亲,所以还是直接找了她。
再次回想一遍程映茹的话,看着满地的凌乱,她又跌坐到床上,当了父亲,这四字如警钟鸣响在她耳边。程映茹说出这话,意思就是承认了章绿绮肚子里孩子是宋地锦的。那么就是说,宋地锦其实那方面没问题,他与她在一起疲软,是他根本就不想碰她,而是她那样做简直就是自取其辱,难怪他会用那样鄙视的眼神看她。
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爱的那样卑微,爱的那样没有自我,为了一个男人,落得如此悲哀的下场,真是可悲。因为她,父亲的位置都受到了威胁,她真是该死。扑倒在床上,哭到气绝,才擦干眼泪,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回北京的路。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去见见父亲的。
她这边黯然伤神的离开了上海,那边绿绮已经看见了她的宝贝,小人儿长得干净极了,一张瓜子脸,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眼睛大大,眼珠是漆黑漆黑的,手指纤长。绿绮看着就热泪盈盈,这可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子,还好她没事。她长的瘦小了些,但是没关系,她一定可以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地锦看着床上两张干干净净的脸,心情很是激动,她们母女真是他最大的财富了。他刚跟院长碰了面,院长说孩子都已经做了完整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心脏也是完好,没有遗传到他的肥厚性心肌病。
地锦激动地拉住院长的手:“真的吗?真的吗?”
院长笑着告诉他:“有些病是染色体遗传,也有可能是传男不传女。”
当时他就喜极而泣,连忙通知程映茹这个消息,昨天她提醒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所以要求院长给冉冉做个彻底的检查。还好一切都是好的,感谢上苍听到了他的祈祷。
孩子并没有其他小孩一样母婴同室,院长建议每天喂奶的时候抱出来,过会还是会保温箱比较好,毕竟小了点。绿绮和地锦虽然舍不得跟孩子分开,但希望她好好的,也就听从了院长的安排,毕竟院长是育儿专家。
千树在下午时间来了医院,还给了绿绮一个惊喜。绿绮怎么也没想到,千树居然大着肚子来看她,还说是跟她取生孩子的经验来了。绿绮躺在病床上,望着她的肚子很惊讶:“你跟七弦结婚了?”
“谁说我老婆嫁给七弦了?”一个身材高大,鼻梁高挺声音沉稳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一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礼盒,一手抱着一束鲜花。
地锦见了他跟他一个拥抱,惹得那男人大叫说:“喂喂,你老婆鼓动我老婆嫁人,我会生气的,快接礼盒和鲜花,我手要断了。”
“哥,别听他胡说,礼盒很轻的,是个孩子的衣物,我听说是女孩,真羡慕啊,就买了一堆。”千树笑着回头看两个大男人。
绿绮想起除夕夜暴怒男的声音,指着他问千树说:“暴怒男?”
千树立马伸手捂住她嘴说:“是的。”要是被樊君宜听见绿绮也称呼他暴怒男,估计回家她会挨训很久。
樊君宜放下手里的东西,和地锦一起走过来,千树立马把手从千树的嘴上拿下来。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樊君宜。”樊君宜和地锦一起站在床尾跟她打招呼。
绿绮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樊湘宜,觉得有些不舒服。又听见他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昨晚才听说的,非常抱歉,我没想到樊湘宜会来找你麻烦,昨晚叔叔跟我说了,让我替她向你道歉。她是叔叔的女儿,我堂妹。”
“她是她,你是你。”绿绮见他那样说,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也一分为二的说。
地锦知道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肯定不是很舒服,就让千树陪她,自己陪着樊君宜出了病房。
等他们出了病房,绿绮好奇地问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千树:“你们啥时候结婚的?”
“七年前。”千树轻描淡写。
“啊,七年前?那时你多大啊?”绿绮一听这回答,惊讶道,掐指一算,刚刚成年。
“嗯,在拉斯维加斯结的婚,但是我还以为是个玩笑也没在意,就独自一人回国了。”千树想起自己的糊涂事,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
“你结婚了,七弦不知道吗?他不是喜欢你吗?”绿绮想起七弦对千树的深情。
“只能跟他说抱歉了,我爱的是樊君宜,一直都是。”千树叹了一口气说。
“七弦好可怜哦,当然我也理解爱不能勉强,希望他早日寻到他的真命天女吧。”绿绮伸手握住千树的一个手说。
“嗯,你怎样?听说孩子很小,看到过了没?长得像谁?”千树转移话题。
绿绮拿出手机,给她看,地锦给女儿拍的第一张照片。
“可真漂亮,眉眼像你,嘴角像我哥,脸型我倒觉得像我妈妈瓜子脸。叫啥名字?”
“宋影冉,疏影小楼的影,冉冉升起的冉。小名就叫冉冉。”绿绮说起小姑娘就满脸微笑:“她的手指可纤细了,一看就是弹琴的料啊。”
“宋影冉,好听,好听,不像我家这个,他爹说生出来后,可以叫樊家树。”千树一脸委屈。
“樊家树,啼笑因缘啊。不过胡兵演的樊家树外形还是很不错的。”绿绮拼命忍住笑,她一笑就牵动伤口疼。
“我勒个去,我才不喜欢那样的类型。切你刚说你闺女手指纤细,难道你要她继承母业?”
“没有,我舍不得她学琴,除非她自己愿意。学琴的孩子太苦,不是自己喜欢就没必要去受那个苦,琴师跟琴者是完全不同的境界,有的人学的是技巧,有天赋的人才能学会那意境之美,那是一个极其痛苦的参悟过程,学技巧容易成才难。”绿绮想起自己的学琴生涯,就不想女儿再去经历一次,反正他爹有的是钱,她又不用学一门技艺养家糊口。
“嗯,不学琴也没关系,选她自己喜欢的学就是。我家的我也决定随便他,反正他爹也是自己决定人生的。他们家族就他一人不是从事金融业的。”
“那他是做什么的?”
“他开了自己的诊所,在华尔街。”
“啊,那肯定收费很贵。”绿绮一听华尔街就感觉眼前金光闪闪。
“呵呵呵,是的,那地方来诊所的人非富即贵,不贵没道理。”
“那你们怎么在国内?诊所不用他管?”绿绮想法很简单,还没有完全融入他们的阶层。
“有人帮他管理的,他聘请了好几个医生在诊所里工作。”
“明白了。”绿绮算是明白了,他是院长类型的,看看千树的肚子,有点大问她:“预产期几月?”
“四月初吧。”
“还有两月,回美国生产吗?”
“是的,下个月就回去了。”
“嗯,听说国外做月子比国内简单,你可要好好过,别跟老外一样,要不让他帮你带自己保姆出去吧。”
“我自己也是医生,没事的,你别担心,倒是你要休息好,你是大出血,又是破腹产,恢复起来慢,自己要小心哦。”
“嗯。你现在住哪里?我出月子你就要去美国了,等我出院我们多聚聚,我现在会做很多好吃的,我给你做。”
“我现在住景花苑,靠近陆家嘴。你出院住哪儿?回疏影小楼?”
“不了,我回哪儿你来也不方便,七弦还住在小楼吧。要不我去公寓,这样你过来也方便,我们还可以隔江相望。”
“隔江相望什么?你们要干嘛?”地锦笑着和樊君宜提着保温盒一起进来。
“不告诉你。”两女人异口同声,很默契。
“来两个妈妈一起喝点,管家送汤水来了。”地锦给千树倒了一碗汤,让樊君宜端给千树。然后自己又给绿绮倒了一碗汤,拿着个勺子一口一口吹凉喂着绿绮。
看着地锦的动作,樊君宜也不习惯的拿起勺子要喂千树,学着地锦的模样吹凉给千树,结果是吹的太重,汤水直接从勺子里飞了出去,洒在了千树的胸前。
惹得千树满脸委屈控诉:“你是故意的。”
惹得地锦哈哈大笑,绿绮因为没看见,就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们。樊君宜只好把勺子递给千树,让她自己喝。千树扭过头跟绿绮说:“看见了吧,还是我哥心细点,你赶紧嫁给我哥吧,免得我哥跑了,这么温柔会喂你喝汤的男人你上哪儿找去。”
“喂,老婆你这算是表扬你哥?还是损我啊?是后悔嫁我了吗?后悔也没用的,七年了你都逃不出我手心,你还想逃一次吗?”樊君宜挑了挑眉,侧看着千树。
千树撇撇嘴:“哥,你看到了伐,这就是你妹夫真实的嘴脸哦。”
绿绮见千树那熊样,就想捂嘴笑,可惜不能大笑。
地锦微微一笑:“那也是你自己选的,只能说你眼光不咋的。”
这样的回答,让樊君宜哈哈大笑,顿时整个病房里都是他的笑声。千树无奈地看了看地锦鄙视地说:“有老婆没亲人大概就是你这类型的,都不帮我。”
正闹得欢,病房的门开了,清瘦如竹竿的七弦走了进来,看见千树和樊君宜都在,他脸色难看了一下,跟绿绮点了点头后,然后示意地锦跟他出去。
“七弦。”千树忽然叫他,七弦没有转身,停顿了一下,继续往门口走去。
地锦放下手里的碗,跟着七弦走了出去。
千树望着门口,眼泪都掉了下来,绿绮赶紧地拉她的手,示意樊君宜还在边上呢。
樊君宜倒是没说什么,站起来揽过千树的头到他怀里,让她哭。
绿绮静静地看着眼前相依的人,感慨万千,爱情到底是个折磨人的东西,特别是碰上无望之爱,它让樊湘宜痴狂,让七弦沉默消瘦,让她痛彻心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