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才沉沉睡去,手机闹铃响起,她还睡得云里雾里,迷糊着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顿时一惊。半响缓过神,才想起这是在地锦的房子里,不在疏影小楼。
想起昨夜的吻,就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起来拉开窗帘,窗外凄风苦雨,一切都显得湿漉漉的,冬雨总是让人心生厌恶,绿绮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想着妈妈要做手术,得早点去医院,就赶紧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看看床头的衣物,还是穿了自己昨天穿过的毛呢大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惨白,拿出口红稍许抹了抹。然后把地锦让管家放在床头架子上的价值不菲的黑色羊绒衫和深烟灰羊绒大衣,都挂进了衣柜里。不是不喜欢这些衣服,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关上衣柜的门,背起挎包走出了房间。
厅里灯火通明,地锦穿着件V字领的黑色开襟羊绒衫,一条玫红色休闲裤,正在布置餐桌,见她出了房间,转头看了看她:“早,睡得好吗?衣服怎么没换?不是说不喜欢穿重复的衣服吗?”
“早,没事啦,反正去医院,不用穿那么好的,冬天不常换也是正常的。我又不像你是设计师,衣服总是换了不停,不过你穿这玫红色倒不是很娘们,还是很惊艳的,我一直以为玫红色只是女人穿的颜色。”绿绮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物。
“这是颜色搭配和气质问题。把包放下,过来吃早饭。”地锦把碗碟放好,招呼她坐下。
绿绮走到餐桌边,见桌上琳琅满目放了好多,惊讶道:“这些都是你一大早做的?”
地锦笑了笑:“没有呢,管家送过来的,我只熬了你喜欢喝的皮蛋瘦肉粥,坐下喝喝看,好不好吃,火候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皮蛋瘦肉粥?”绿绮诧异,纳闷的在椅子上坐下。记得自己没有说过,也没有和他一起吃过早餐。
“听七弦说起过你喜欢喝粥,就尝试做了皮蛋瘦肉粥,凑巧是你最喜欢的吗?”地锦弯着嘴角,把一叠小酱瓜推到她前面:“我喜欢配这种小酱瓜喝皮蛋瘦肉粥,感觉是人间美味。”
绿绮见他一脸陶醉的样子,尝试着吃了一口粥,再吃了点小酱瓜,果真不错,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继续喝粥。地锦又拿了个三明治递给她,咬一口,就满口生香,生菜是最新鲜的脆,包裹着鱼子酱和入口即化的鹅肝,咽下一口,感叹道:“太奢侈了,一大早就吃鹅肝。”
“喜欢就多吃点,手术不知道要进行几个小时,怕你待会紧张的吃不下中饭,所以早餐先给你补充好体力。”地锦又把一盘蔬菜沙拉放到她面前。
“谢谢,可是吃不完这么多,我一个三明治一碗粥就够了,你怎么不吃?”绿绮对着他摇摇头,意思她不吃色拉。
地锦嘴角上弯地把色拉端回自己面前,拿起刀叉:“看你吃,我觉得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绿绮瞬间脸颊发烫,这人怎么说话都这么会说,还真得不是一点的皮厚:“油腔滑调。”
地锦笑呵呵,不再说话,开始吃盘子里的蔬菜。
吃完饭,他说:“我去换件衣服,你稍等。”
绿绮微笑地点点头,离开餐厅,走到客厅里,看着敞开式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英文版的,哲学类的占据了一半的书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暗想都是装装样子的吧。随手拿出一本翻了几面,发现上面还有画线和笔记,以为眼花了,又拿了一本苏格拉底的,打开中间的,还是有圈点、划痕和批注。合上书,再胡乱拿了一本,居然是庄子的,这本更离谱,红色的笔记,写的有几面边角都不剩,还补差了白纸贴在上面。
“很奇怪吗?这些书都是年少时看过的,那些批注与现在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了,只是觉得看过得舍不丢,就让李叔从昆明打包带到了上海。”地锦不知何时换好了衣服,走到了她边上,接过她手里的庄子:“庄周梦蝶,栩栩蘧蘧。到底人重要还是蝶重要其实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物为人所用,人尽其才,这才是重点。对不?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绿绮对他淡淡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拿起放在餐厅椅子上的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地锦今天穿了件枣红色的收身西装,配以同色系的衬衫,黑色瘦腿裤配着黑色马靴,胳膊上随意挂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后面看起来身材挺拔的不像话。等电梯的时候,绿绮低下头,心里还嘀咕了一下,打扮成这么潮,加他那张俊脸,整一个妖孽。心里想着,嘴里不小心嘀咕了出来:“妖孽男。”
“自言自语,说什么呢?”地锦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她,拉起她的手,走进电梯间,等电梯。
绿绮跟着他进电梯间,立马抬头:“没,没说什么?”
“妖孽男?我可听见了,是说我吗?”地锦一个手继续拉着她,一个手对着电梯口的光滑如镜子门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嗯,我还是挺帅的,以后你可要看好了,说不定我一上街,就被人追跑了。”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绿绮忍不住哈哈大笑:“能被人追跑的妖孽不要也罢,太不让人省心了,太没安全感了。”
“那不行,怎么着我也要粘着你,把你养胖点,就不会被人追跑了。”地锦见她哈哈大笑,也开心地揉了揉她的发。
“呃,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是把我养胖了,怎么你就不会被人追跑了?应该是把你养胖了,养肥了,当帅哥变成肥大叔就没人追了,这才对。”绿绮笑着,躲开他的魔手。
电梯到了,地锦拉着她进电梯。
“你没听清楚前一句话,我要粘着你,你胖了吨位重了,这么清瘦的我这样粘着你,哪个人还敢来追啊。”地锦笑着把手放进绿绮的胳膊:“就这样粘着,多好。”
“你这个大坏蛋,太损人了。你的意思是我太胖太丑了?”绿绮笑着用包轻轻拍打他的胳膊:“太欺负人了。”
地锦笑呵呵地圈住她:“小笨蛋,你这要是算胖算丑,那就没有清秀两个字了。”
见他圈住她,绿绮吓了一跳,毕竟在电梯里,万一中途有人进来,就麻烦了,赶紧推开他的手,往边上站好说:“别闹了,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心情放轻松点,别担心,我没事的,我心里有准备,就算万一手术没成功,妈妈彻底睡了过去,我也会选择坚强的。”
地锦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姑娘。”
绿绮抓住他的手:“说的好像你很老一样,我是好姑娘,你是什么?帅老头?”
地锦再次被绿绮逗笑了,握紧她的手:“帅大叔吧,你爱看的韩剧里都这么叫。等明年你妈妈的身体好点了,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韩国吧。让你实地去考察一下,韩国的帅哥到底有没有电视里那么帅,有没有比我这妖孽男帅。”
“哈哈哈……,你这也太臭美了。”绿绮笑得肚子疼。
电梯到楼下,两个人还是手拉着手进了车库。
车库里停着还是昨天那辆悍马,绿绮上了车,拍拍椅子靠背说:“地锦,你有多少辆车啊?上次卡宴还骗我说是你借的。看你这么有钱,我都在想,七弦说的那个长腿叔叔是不是你了。”
“有七辆吧。好差都有,也不全是贵的,偶尔看场合,配衣服什么的需要。”
“呃,你……。”绿绮被他的话说的口水都噎到了,这人太无厘头了,太没天理了,她都快穷死了,他居然买车跟买领带一样,配衣服都说的出来,吐血。
“你怎么了?”地锦看绿绮憋得满脸通红。
“我,牙疼。”见他对自己说的话,大气都不喘一下,实在很无语,随便说了句。
“怎么好好的牙疼了?”地锦想把车停边上:“让我看看,那个牙齿啊,刚刚吃早饭还好好的。”
绿绮见他认真了,只好说:“开玩笑的啦,赶紧去医院啦。以后你少说这样无厘头的话,我就不会牙疼。”
地锦才醒悟过来,自己被绿绮耍了,也没生气,侧头微笑着看了看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一路很顺利到了医院,医生刚刚开始查房。绿绮知道,查房结束,第一个手术就是她妈妈,心里还是有点慌张,但是不想爸爸也被她的紧张感染到,她假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地锦跟章爸爸刚聊了几句,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