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见皇太孙两次遇袭竟不知何人所为,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天子行营贼人居然来去自如,怒的是贼人胆子如此之大,竟敢在天子面前行凶。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究竟要做什么?非得要置皇太孙于死地?
朱棣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想。
如果遇袭的是自己,自己能躲得过去吗?
这批没用的奴才,朱棣突然想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胡猛。
让胡猛去查查皇太孙秦淮河遇袭一事,不仅没有查出,相反却让贼人又卷土重来了。
朱棣当下又把胡猛狠狠骂了一顿。
胡猛待朱棣怒气消了些,便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微臣以为这行营戒备森严,外人是很难进得来的。袭击皇太孙的人极有可能就在这大营里。”
朱棣听得胡猛这样分析,心中也是大惊,若贼人果真藏身大营,那不仅会威胁到皇太孙甚至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想到这里,朱棣便道:“马云,你速去通知各营首领,务必仔细查看有无形迹可疑和陌生之人,记住,不要声张。”
马云道:“是,皇上,奴才遵旨。”
朱棣又道:“胡猛,你从锦衣卫中抽调一批精明能干之人守护皇太孙营外,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胡猛道:“是,臣遵旨。”
不多时只见胡猛匆匆而回道:“皇上,那些贼人找到了。”
朱棣大喜道:“在哪里找到的,有没有审问他们?”
胡猛吞吐道:“皇上,找是找到了,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朱棣大惊道:“什么?”
胡猛道:“微臣闻报在树林深处发现贼人踪迹,等微臣率人赶到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但微臣还是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一封信,这封信还是汉王府管家写给他们的。”
朱棣又是一惊,怎么又是汉王,难道这事真的与汉王有关?还是有人栽赃陷害汉王呢?
“胡猛,马云回来了吗?”朱棣问道。
胡猛回道:“皇上,马总管还未回来。”
朱棣道:“那你去把杨士奇、杨荣、邱福叫来。”
胡猛道:“是,皇上。”
朱棣见杨士奇他们都来了,便道:“朕深夜让你们来,想必你们也知道什么事情,朕想让你们帮朕分析分析,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谁做的?”
杨士奇道:“皇上,看这件事是谁做的,其实只要分析如果皇太孙遇害了,对谁最有利就可以知道了。”
这杨士奇并没有明说是谁,但话中所指,朱棣是知道的,那就是杨士奇认为汉王是最大的嫌疑,是呀,皇太孙一死,还有谁有能力与汉王争夺皇位呢?
朱棣沉思了一会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前朝乱党所为呢?”
杨士奇回道:“请皇上恕罪。如果是前朝乱党所为,那他针对的就只能是皇上。而且,皇太孙两次遇袭,可见,这个人就是要置皇太孙于死地。”
胡猛本是与汉王相互勾结的,如今看杨士奇说是汉王所为,怎么也要为汉王分辨几句。
胡猛道:“皇上,微臣有异议。如果是汉王的话,那太子才是汉王最大的威胁,怎么会选上皇太孙呢?而且留下这么多不利于汉王的证据,想汉王不至于愚笨至此。”
杨士奇微笑道:“如果汉王认为皇太孙才是他最大的威胁,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古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朱棣虽说不怎么相信是汉王所为,但毕竟有物证在此,而且汉王才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想到此,朱棣便道:“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今天的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胡猛,你让人把那几句尸首埋了,不许声张。”
几人齐声道:“是,皇上。”
再说邱灵见朱瞻基晕了过去,心中自是大惊,但听得御医说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即可。这才心中有所安慰,但想这朱瞻基醒来便是问道自己,不由得心下感动,便留下照看朱瞻基。
第二日,朱瞻基醒来,发现邱灵头枕着床边,便伸出手轻抚其发。
邱灵惊醒见朱瞻基已醒便道:“你醒了。”
朱瞻基微微一笑道:“灵妹妹辛苦了。”
邱灵眼圈一红道:“你为了灵儿受了伤才辛苦呢?”
朱瞻基轻拭邱灵脸上泪珠:“我还要为灵儿做好多事呢,只要灵儿高兴我就很高兴。”
邱灵柔声道:“灵儿也很高兴,只要殿下能陪着灵儿,灵儿就很高兴了。”
当下二人自是卿卿我我,温柔无限。
朱棣见皇太孙安然无恙,便命大军启程。这朱棣还吩咐胡猛、马云等人暗中调查营中是否有可疑之人。
太子朱高炽留守南京监国。这对太子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差事。
朱棣明确指出,所有的奏章必须送往北京审阅,那太子监国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但你的位置在那里,出了事你就要负责。所以,太子对于每一道奏折是看了又看,确保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送往北京。
外有朱棣在那儿遥控指挥,内有汉王朱高煦的虎视眈眈,这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说的形象一些,那就是如履薄冰。
没有人知道太子的苦楚。
比如那些随同太子留守的东宫官员,尚书蹇义、学士黄淮及杨溥等等。
这些人心想皇帝让我们随同太子监国,这太子是谁,未来的皇上,那对我们是何等的重视,这是皇上在考验我们呀,以后能不能辉煌腾达,封侯拜相,就看这一次了。
所以,这些人事无巨细都要替太子操办。
太子原以为朱棣离开了,自己就可以自由一些,现下看来,这日子的确不好过。
男人有了忧愁无外乎借酒消愁,太子虽是男人,但他消愁的方法倒很特别。
那就是他让人找来了一批朝鲜族少女,然后让人教她们跳当初权妃进宫时跳的舞,并也让这些人吹着玉箫从帐中走出。
但凡胖人大都好色,但像太子这样很专情的只好色一人倒是很少见的。
太子在自娱自乐,当然,太子以为自己在自娱自乐。
可是,有人就不那样以为了。
这个人就是汉王朱高煦。
汉王朱高煦起初听内侍太监黄俨说的时候还只是哈哈大笑,嘲笑他这个太子大哥怎么如此好色。但每天都表演这个节目,汉王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好呀,没想到太子居然敢有这种想法,汉王便想着如何用这件事击倒太子。
抓住了对手的把柄,并以为可以一击击倒,这个时候往往容易得了意忘了形,汉王就是。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是这样的错误一犯,对手就有可能起死回生,而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所以,不能在你的对手面前得意忘形,要冷静沉着。
汉王犯的错误是致命的。
亲王出行有亲王的车马仪仗,皇帝出行自有皇帝的车马仪仗,但亲王如果使用了皇帝的那一套车马仪仗,那就是僭用御用车马器物,是要砍头的。
汉王朱高煦就这样做了,他堂而皇之地使用了皇上才能用的车马仪仗,而且招摇过市。
太子这一次动怒了,再没有脾气的人也会发怒,尽管这种发怒看上去有些可怜。
太子道:“汉王,你知道你这样做是越制吗?父皇要是知道会治你死罪的。”
这汉王自从上次杀了徐野驴而朱棣并没有处置他之后,更是肆无忌惮。朱棣在京时,朱高煦就是无法无天的,朱棣不在京师,那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朱高煦哈哈大笑道:“太子,父皇的车马本王又怎么不能用?哈哈。”
太子道:“你就不怕父皇降罪吗?”
朱高煦道:“父皇远在北京,这南京城的事是太子说了算,太子不怪罪本王,还有谁敢怪罪本王?”
太子知道汉王素来是个无赖,对待无赖的方法有两种,要么你比他更无赖,要么你躲他远远的。
太子选择了后一种。
太子是不问了,但那帮大臣可不能袖手旁观。
宋明时期最讲礼法,越制这样的大罪怎能视若无睹!
当下这帮大臣就把汉王僭用御用车马器物一事写成折子送往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