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个半调子,但却晓得,学文时,最好大声念出来,这样更容易记住,颇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木永为还太嫩,不知木梨已经给他挖了个巨坑。
面对笑眯眯的小萝莉,木永为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清晨,小院的上空,少年朗朗念书声与清脆糯软的小姑娘声音混一起,竟出奇的协调。
木久承见她念书很认真,不知几时又做了个新沙盘,说是给木梨练字用的。
家里穷,买不起笔墨给小孩子们浪费。
两个沙盘都是一样大,里头装的沙子差不多一样多。
面对木久承的公平对待,木永为难得没闹腾。
自此,早饭后,梨树下又多了一个小小身影,木永为长了个心眼,怕木梨真的胜过他,所以,每次念书会更大声,写字时,态度越发认真,一笔一画,很用心地练习。
有时,难免会想偷个小懒,面对的,是木梨不屑的眼神。
他怎么可以认输呢?
不服?那只能挥舞着小胳膊,继续奋起。
凉凉的柔风,淡淡的芳草香,木梨认真的记住今天学的繁体字。
觉得有点累,她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随意一放,用力伸了个懒腰。
木永为见了,嘲笑她:“嘿,还以为你多能耐呢!”
木梨瞪眼,说道:“要你管,我又不用参加科考,赶紧念你的书。”
木永为被怼,气极,扭头继续翻书,偏静不下心来,索性将书往旁边椅子上一扔。
双手抱着后脑勺,嗯,开始闭目养神。
“不念了。”木梨眼珠子一转,心中又生一计。
“不念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不懂我爹干啥还要我天天看。”木永为想都没想就答。
木梨撇嘴,道:“你懂这本书里每句话的意思么,要不,你解释给我听?”
木永为沉默不语,木梨的话难住他了。
木梨见了也不在意,半晌后,她又拿起沙盘写写画画,看似随意地问:“木永为,你干啥这么恨我娘同我,我听娘说,我们来你家时,你娘早就离开了。”
木永为猛地睁开眼,双眸猩红,怒瞪木梨:“晚进门又怎样,你娘同我爹早就勾搭上了,不然,能把我娘给气跑?”
,眼中的恨意叫木梨心惊胆颤,浓浓怨气,迎面扑来。
“咦,你还记得这般清楚?我对小时候的事,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难不成你打娘胎里出来,就记心很好?”
她的话看似无着落点,然而,细思极恐。
木永为先是一愣,后又凶巴巴地瞪她:“要你管!”
木梨撇小嘴:“哟,不服气啊,啧,要我说,你就不是个男子汉。”
“老子哪里不是男子汉了?老子长大了,肯定要讨媳妇的,呸,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啥玩意。”木永为觉得自己长大了。
木梨冷笑:“我娘说,她带着我进门时,我不过才将将两岁不到,我又不曾害过你,你干啥那般恨我,你看,平日里,我不跟你争,也不跟你抢的,我娘说你心眼不坏,不信你想真的要了我的性命。”
“我就是恨你们,要不是你们娘俩,我娘能有家不能回吗?”木永为气恼,伸脚踹跟前的椅子脚。
“这么说,你是早存了害死我的心咯?你就这么心狠手辣?你睁大眼看看,我哪里不好了,大眼萌萌,娇俏可爱,再说了,我们都没想过要害你,你说话前,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再想一想。”
木梨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不说话,啧,看来是承认自己没良心咯,这样的你,咋好意思出门,咋好意思跟你的小伙伴到外头野,人家一定会想啊,哦,木永为啊,他好狠心又无情呢,害死自己的妹妹,眼都不眨一下。”
木永为被她逼急了,大声叫道:“哪有,哪有,那河水又不深,我试过的,只到我脖子这儿,我,我,我没想要你命。”
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
木梨黛眉紧拧,又道:“可你比我高不少,淹不到你,却能淹死我,我当时落水很害怕,双脚蹬不着地,睁眼头顶全是水,换了谁都会被吓死的,更何况我还不会游水,你试一试,自己将自己摁在有水的盆里憋气,不憋死才怪。”
木永为不说话了,低头不语。
半晌后,才哼哼叽叽丢出一句:“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教训你一下。”
木梨坐在梨树下,眼睛盯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若有所思。
事后,她并没有把今日的谈话告诉家中长辈们。
离方这几日不知干啥去了,一直不见他人影。
张玉娘一直紧记着木梨的话,每日总要在村里跟人买些泥猛子,或清炖汤,或用盐腌了红烧,又或是炖豆干,咸豆角之类。
总之,变着花样儿吃。
再好吃的东西,也会有腻的一日,木梨在一次午饭后,总忍不住了:“娘,咱们可不可先消停几日,天天吃泥猛子,吃得我嘴里都有股子泥巴味了。”
古代的泥猛子都是野生的,带着一股子泥腥味,张玉娘每次总要多放不少姜葱去味儿。
“那吃啥?”张玉娘为难了:“你又嫌弃草药汤难闻不好喝。”
木梨想了想,问一侧的木久承:“爹,你会钓鱼么?”
木久承不会这个。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做这事,院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说是受离方所托,给她家送鱼和泥猛子来了。
小孩子说他因为贪玩,前几日忘了取筌子,结果死了不少在筌子里,这些,是他家自己的。
张玉娘忙去寻了两个铜板子塞给他,这才将他打发走。
木久承提议:“要不,我陪你去镇上割点肉?我俩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出门了。”
张玉娘想了一下,便应下了,交待木永为吃过饭后,将桌子上收拾好,再将碗给刷了,至于木梨,张玉娘让她饭后消息一下再午睡。
木梨的精神不是很好,午饭后,总要小歇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
送走两人后,木永为不高兴地道:“哼,在家时让我干这干那,出门了,还怕我闲死,又叫我做这个做那个的。”
他生气的将靠在院墙边的扫把踢倒。
木梨歪着小脑袋扫了他一眼,全当他不存在。
转身就往东厢房去。
“喂,懒婆娘,去刷碗。”
“叫你呢,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