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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暗2

次日,林璃起来穿了套长袖校服,走到厨房,煮了白粥,进到卫生间刷牙,洗了把脸,背上书包,从背包夹层里拿出两块钱——这是她捡瓶子和纸箱拿去卖得来的钱,走到街口的包子店买了个肉包。

走进校园,路上被一跑着的女生撞到,摔倒在地,女生连忙道歉。

但看清林璃的脸后,一脸嫌弃,“原来是你啊,我收回道歉的话,刚刚那冲击力不至于让你摔到地上吧,你不会是要装可怜夺人同情吧,那也太恶心了”。

林璃很是疑惑,自己和她不认识啊,她为什么要这么说?然后站起来也不理会女生,自个儿走了,却不知自己因此被女生在论坛上泼了脏水。

昨天论坛里的女生,今天不过被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就摔到地上,估计要装可怜但被我提前揭穿了,然后做出那种故作坚强的样子。

以为自己是偶像剧主人公吗?

还一句话也不说,给人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好像我欺负她似的。

听说她以前还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名,不会就因为这样就目中无人吧!

话题下方皆是一片谩骂、嘲讽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璃爬楼梯会被人挤到一边,去接水总会被插队,书本每天都会被扔在地上,桌面上用粉笔写着各种骂人的话。

而当初向林璃献殷勤的男生,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有一天大扫除,一位戴着眼镜的女生鼓起勇气,将林璃拉到一旁的角落,拿出mp3,插上耳机。

“林......林璃同学,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要把这个给你听听,还有.......学校论坛上发了些诋毁你的话,所以大家才这么对你的”。

林璃听着mp3里的声音,感觉不可思议,内心极力劝说自己。

冯筱筱是自己的朋友,不应该是为了配合自己才说出忘记了的话。

她明明知道我和她说过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也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的啊!

可能她只是想要和别人解释,想维护我,但又太着急了没能说清楚,反而被误会了吧。

女生推了推眼镜,“额........林璃同学,我还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冯筱筱同学用了一个号在论坛里煽风点火,

因为我坐在她后桌,有一次她发评论的时候被我看到了,那个号好像叫.......正义使者,你可以到论坛上看看”。

林璃把mp3还给女生,“嗯嗯,谢谢你”。

虽然内心不愿相信,但还是不自主的拿出手机,登录学校论坛,看到了那几篇诋毁自己的话题,点击评论,顶条便是‘正义使者’。

她这人真的很有心机,我和她初中那会儿就是一个班的,当时她就很会勾引人。

把人勾到了又把别人晾到一边,享受着被人追捧的感觉。

还老是可怜兮兮地向冯筱筱哭诉——也就是那个把她当朋友,她却不把别人当朋友的女生。

‘有心机’‘为什么还会活着’‘污染空气’‘浪费资源’‘成绩好就目中无人’这些字眼徘徊在林璃的脑海,包围着她。

大扫除结束了,林璃刚下到一楼,有人从三楼阳台那抬起一桶脏水往下泼,刚好泼到林璃身上。

林璃看着湿透的衣服,憋在胸口的气突然泄了一般,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

而老天挺有眼力见地下起了大雨,林璃用脸迎着雨水,不再强撑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雨渐渐停了,天色暗了下来,路灯闪烁着它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却照不亮林璃的世界。

林璃走在路上,望着四周,感觉这个世界与她格格不入,我污染空气,我浪费资源,不希望我活着,那就不活着了吧,反正.......这样的人生,也过够了!

林璃回到家里,林母向她招了招手,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你这孩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衣服都湿了,下雨了没带伞也不会打个电话让我们去接,

来和你小叔问好,然后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可别着凉了,待会儿煮好饺子就可以吃了”。

林璃看着这样的画面,如同做梦一般,眼中白炽灯的光都变成了暖黄色,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在梦里待会儿吧。

洗完澡换好衣服,林璃来到饭桌,坐到林天旁边,林母给她盛了一碗饺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林母笑着牵起林璃的手,“建民啊,我家小璃可聪明了,就这回期中考试退步了些,不过呀以前可是回回第一名,你这挣钱了,还不忘我们这些穷亲戚”。

林父拿起旁边的礼品,“就是,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都是一家人,这可不便宜吧”。

“虽然都是一家人,礼数还是要有的,小璃应该不记得叔叔了吧,过了那么多年没见面”,林建民和蔼地笑着。

林父笑着,露出黄牙,眼睛也笑到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你小时候可爱粘着你叔叔了,过年的时候,除了你叔叔,谁也不让抱,

这次你叔叔回来,打算供你上大学呢!你们叔侄聊聊,我和你妈带着小天出去溜达溜达”。

林建民和林璃聊了会儿天,主要还是林建民说着林璃小时候的趣事和他这几年的坎坷与成就,林璃只是做出礼貌性的回答。

林建民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也挺晚了,不好再耽误林璃的时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

“小璃啊,这是叔这几年迟迟未给的压岁钱,你收着,可不要像往年一样给你爸妈啰,去买几件新衣服,多买些零食吃啊,

你拿手机存下叔的手机号,以后有什么事跟叔说啊,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叔也不耽误你学习、休息了,你就不用送叔了,回房间学习吧”。

不过林璃还是送林建民到巷口处。

林父林母回到家中,只看到了林璃坐在沙发上。

林母走过去,“你叔走了?”。

林璃点了点头,“那你叔给你什么东西没有?”,林璃想到林建民说的话,摇了摇头。

林母有些失望,“唉,算了,没给就没给吧”。

林父提起手中的购物袋看了看,“唉,白花钱了,还想着买些特产让他带回去的,谁知道他走那么早”。

“就是,买这特产也是想让他记着咱的好,以后也不要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

你这弟弟倒是厉害的,几年挣了那么多钱,这一出手,给了个二十万,

我们挣大半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呀”,林母张嘴呵呵笑着。

林天盯着林父手中的购物袋,“爸,既然叔叔走了,那这些吃的给我吧,我要吃”。

林母摸着林天的脑袋,“这些全给小天吃,小天今天表现的很好,就当奖励你了,拿回房去吃,别让你姐拿去了”。

林父掏出购物袋里的酒,将其他东西递给林天,“小孩儿不能喝酒,回房去吧”。

林母看着林父手上的酒,“要知道他这么早走,就不买这酒了,那么贵,倒是便宜你了”。

林璃看着这样的场景,没什么感觉,就如同旁观者般,回到房间,拿出日记本。

2017年5月8号天气多云转雨

这几天逐渐陷入黑暗之中,对家庭失去了最后一丝期待,却在我认为还有友情时,无情地告诉我真相,我连友情都没有。

呵,我初中的时候何时可怜兮兮地哭诉过,我内心的痛苦除了我和这本笔记本没人知道。

明明曾经也有人提醒过我,自己也有过疑惑,可惜自己眼瞎,心瞎,脑子还是豆腐渣,光有脑子的形状却没什么用,还一根筋,现在反而清明起来了!

本打算一了百了,但老天好像并不想收我,给了个大巴掌,又给颗糖,而我偏偏却因为这颗糖打消了自我了断的想法。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但掐了自己一把,挺疼的。

后来从他们的对话中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个伪装成梦境的现实,若没有那句别让你姐拿去了的话,或许我真的觉得自己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呵,我什么时候拿过他有的东西,我连一颗糖都不敢奢求。不过看着他们,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好像自己只是在看剧般,或许是心已死吧。

既然选择活下去了,我就要好好活着,就当那场大雨冲走了我的过去,还我一次新生,以后我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识人不清,不要再一根筋!

他们不希望我活着,我偏要好好的。不过在离开这个家之前,我还是要装作乖乖女的形象,还有一年多,之后我就自由了!

第二天,林璃来到教室,看到自己的书又散落在地上,桌面上仍旧写着脏话,她把书包狠狠一甩,桌子响起‘砰’的一声,环视周围的人。

“这是谁干的?胆子大,可以不承认,大不了我告到老师那,让老师处理,咱们学校的摄像头应该拍得挺清楚的”。

刘美莲挺着胸脯,仰起下巴,“我干的,怎么了,我怕你不成?”

林璃看着刘美莲,冷笑一声,“你不怕,那站出来干嘛?”

“林璃,你别欺人太甚”,宋茉莉手指着林璃,眼睛睁得老大,活脱脱一只母老虎。

林璃用手指着自己,“我欺人太甚?呵~我是骂她了还是打她了?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刘美莲和宋茉莉突然无话可说,冯筱筱刚想走出来想要做个调和者,又听见清甜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们都说我欺人太甚,那我不骂一下岂不亏了?宋茉莉,你在论坛上发的那几张照片,作为当事人,我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你这错位拍照技术可以当摄影师了”

“刘美莲,你好友还挺多呀,添油加柴、煽风点火,还不如退学去混娱乐圈好了,肯定会火,只是吧,你们这人品......我怕败坏社会风气,一个茉莉,一个美莲,加点热水”,转头面向冯筱筱,“还有一个天天把自己打扮得跟朵小白花似的把....茶....泡,就是这茶吧,不好喝”。

冯筱筱一脸悲伤,余光瞥见了一熟悉的身影,然后上前抓住林璃的手腕,“小璃,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样.......我真的好伤心”。

林璃挣脱着,想要将手拿出,突然冯筱筱松开手摔在地上,一脸失望,“小璃,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

林璃揉着手腕,冷哼一声,“对啊,我变了,而且一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朋友’这两个字,我就觉得恶心”。

顶着一头红毛的男生看到冯筱筱倒在地上,而林璃冷言冷语,居高临下,大步迈过去,扶起冯筱筱,“林璃,我看错你了!刚出院就听说你出了事,我还想着来安慰你,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太让我失望了!”

林璃双手抱在胸前,“同学,你谁啊?我发生什么事,需要你来安慰我?”

冯筱筱因为被周聪扶着而害羞地低着头,听到林璃说的话,慌张的离开周聪的怀抱,“小璃,你别生气,周聪也就是因为看见我倒在地上扶我起来而已,你别装作不认识他”

然后又转向周聪,“周聪,你不要生小璃的气,她不是故意推我的,虽然我喜欢你,但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们两个人不欢而散”。

周聪看着冯筱筱,五味杂陈,一脸歉意,“对不起,筱筱,没想到你这么善良,以后我不会辜负你的喜欢的”,然后冷眼看向林璃,“林璃,我们以后再无瓜葛,但现在你需要向筱筱道歉!”

林璃跟个看热闹的人似的,翻了翻白眼,“道歉?我不会也没理由道歉,

还有,这位周......同学,我和你好像没有什么瓜葛吧,请不要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还有冯筱筱,你不要再叫我小璃,你叫得我想改名字”。

然后走到教室门口,手指向门外,“另外,你们要演什么苦情戏,请到外边去,一定会得到许多观众的鼓掌,你们想怎么说都行,我无所谓,但不要在这里烦我,好吗?”。

周聪一脸愤然的拉着冯筱筱的手走出教室,冯筱筱手拽着裙子,回头失望的看了一眼林璃。

林璃拿出水杯,倒了些水到桌面上,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巾擦拭桌面。

然后捡起地上的书,一一摆好,看向周围,眼睛瞟向刘美莲和宋茉莉,“以后谁要是再做出这种无脑的事,我不介意去找老师来处理这事儿,都快18岁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几岁小孩吗?”

这场闹剧就此结束,生活又恢复成以前的状态,只是林璃的心境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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