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莲说的颜姑娘?”一个打扮美艳的妇女接过颜筱给的金牌子,上下打量着颜筱。这是染坊的坊主房鸠,莲姨在这里做过几年染女,与坊主自是老相识,这金牌子是进出染坊的信物,当时莲姨离开染坊,房鸠没收去,好让她留个念想,现在转手给了颜筱,就想让她在这里安身立户了。
“对,我叫颜筱,是莲姨让我来这里做事的。”颜筱如实说道。
房鸠纤细的手指抵在颜筱的下巴尖处,抬起她蒙着面纱的脸,淡淡说道:“我听小莲说了,你的容貌虽有些不堪,但是是个勤快的丫头。”
“对,我生下来就是不讨喜的样子,所以我不能偷懒,要勤快。”颜筱有些紧张的说道,莲姨告诉过自己这坊主眼尖得很,不喜欢别人撒谎,容不得沙子,只有坦然相对。才能获得认可。
“哦?”
颜筱拉开面纱,扯下斗篷,那样不堪的面容就暴露在了空气中,瘦弱的身子在身材丰腴的房鸠面前如同发育不良的孩童一般。
房鸠美目中有些讶异,鲜艳的红唇张合有度,轻轻吐出了几个字:“确实如此呢,让我大开眼界。”
颜筱坚定地对上那双狭长晶莹的眼睛,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留在染坊,她就哪都去不了了。
“请坊主收了我吧,虽然我丑但是真的可以认真做事的。”颜筱诚恳地说道。
“呵呵,还是有点勇气呢,孩子。”房鸠轻笑着,摸了摸颜筱的头,“可以了,我房鸠从不以貌取人,这面纱你戴回去,接下来就和秋月一起学习这里的活吧。”
“谢谢坊主。”
于是颜筱就在染坊开始新的生活了。
染坊分为五个布局,从大门进来的前厅搭了个柜台,放置一些成品做买卖,或给一些大户人家做样品来观看,从而决定是否要订做这里的丝绸布料。再里面一点是一个主要的露天染料场,一缸缸不同的染料被摆放的整齐有致,由一排排竹竿挂起的素布与彩布数不胜数,有些是染好了需要晾晒的,有些是还没有染色的。
染坊中有一百多号染女,都是由房鸠精挑细选的工女,这种活需要细致和勤快的女孩,出了一点差错瑕疵,不仅坏了他们家的口碑,还会引来大户人家的不满,所以这里的待遇很好,要求也很高。
染料场左侧是染女们休息的地方,颜筱也住在了这里,右侧是吃饭的地方。染料场后方是个做颜料的大屋子,这里的色彩来源于各色植物花草,还有些药草兽血,种类繁多,香气扑鼻,这染料油光浮现,浓稠细滑,实属上品。
“颜筱,来,这是你住的地方。”秋月笑盈盈地将颜筱带进一个小房间,这里虽然没有在齐府的房间大,却也足够了。
“我还以为染女们是住在一间大屋子一起睡觉呢……”看着这新房间,颜筱不由得放下心来。
“鸠姐对我们这些染女可好了,不像其他地方,都是压榨剥削女工的,不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连饭菜都是让我们吃到饱为止。”秋月对房鸠一直赞不绝口,颜筱跟着点头,坊主确实是位好女子,她要努力为染坊奉献自己一份力才行。
“今天你就先逛一下这里吧,我明天再来带你熟悉这里的活。”
“秋月姐姐,我想今天就开始!”颜筱拉住秋月的手,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你准备好了?”秋月感到惊奇,她还是第一次见新人第一天就想上工的,殊不知对工序手法不够了解不够熟练可是很累的。
“嗯!准备好了。”
秋月应道:“颜筱你既然这么想快些学这些活,那就现在带你去看看吧。”
“好。”
刚走进做颜料的地方,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颜筱深吸了一下,心中的苦闷似乎被这香气带走了。秋月捂嘴偷笑着:“颜筱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好香啊,忍不住多嗅几下。”隔着面纱,颜筱也能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里的调制的颜料都是秘制的,我们染坊除了鸠姐自己设计的染料,其他几乎都是女工们自己的奇思妙想与实验结果。”
“你们自己也能研制染料?”
“那当然,我就研制过一种灰蓝的颜色,当时可有不少公子少爷想用这颜料染的布做衣服呢。”秋月自豪地说道。
“好厉害呀。”颜筱左瞧右瞧地看工女们干活。她们统一身着玫红色的工服,上衣下裙。空旷的大房子里,一列列分类好的材料架子多得令人眼花缭乱。颜筱看着其中一位女工正往沸腾的锅炉里加着不同的材料,一边扇着柴火。
“秋月姐姐,这是在做什么?”颜筱好奇道。
秋月仔细说道:“这是通过沸煮,来提取那些材料的颜色。”
“哦……我还以为是做什么好吃的呢。”
“哈哈,需要颜筱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颜筱发现了几种做染料的方法,其中暂且能够上手的就是用石臼捣汁,一些花草植物需要这么做。
秋月教了颜筱怎么捣汁,介绍她给做这部分的工女,很快颜筱就会操作了,也融入了那些一起做事的女孩们。
“颜筱,你学得真快,我们那时候刚来花了半天才能捣得这么均匀。”旁边的银花赞叹道。
“谢谢,我只是觉得这很有趣,我会继续努力的。”颜筱不好意思地笑了。
秋月拍拍颜筱的肩,说道:“颜筱,你先和她们一起把这两筐槐树花捣好,我上柜台帮忙去了。”
“好,辛苦秋月姐姐了。”
颜筱边捣弄着这些黄绿色、白色小花,边默默想着,离开齐府也有三天了,不知道爹在做什么呢?托付给莲姨照顾的小紫(紫色月季花)怎么样了呢?那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吗,自己不能再回到齐家了……那洛烨少爷怎么会出现在那家客栈?以后在染坊赚了钱,一定要想办法还给白卿尘。
想了许多,颜筱更努力地在染坊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