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有一周,雷浩宇都不在清江市。忽然看不见这个人来,徐雅宁反倒觉得一颗定时炸弹变成了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下他就会突然跳出来,这种感觉更让她抓心挠肺。
毕竟是活在光天化日之下,雷浩宇不敢对她怎么样!徐雅宁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但在心底里也一遍遍的意识到,自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他怎么样。
所愿无非是平静的生活,这么难吗?
徐雅宁站在落地橱窗前,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似乎在争吵,女孩看起来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时候手脚并用的比划着。男孩倒是很冷静,言语不多,偶尔争辩,只是,虽然隔着马路,徐雅宁也能看到男孩脸上冰冷的神情。“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她的脑海里没来由的响起这么一句旋律。
“徐女士好雅兴,这么有兴致看别人的热闹。”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徐雅宁耳边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转过脸,看见罗杉精致的面容就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跟前,目光也随着她刚才看着的方向注目着。
“罗杉啊,你吓了我一大跳!”徐雅宁推了罗杉一把,给自己腾开个转出身来的空隙。“听说你受伤了?好了吗?我看看。”徐雅宁上下打量着罗杉,像是相熟多年的老友。
“命硬啊,老天不收。”罗杉打趣着说。
“听说都惊动警察了,怎么说?”
“看来徐女士真是消息灵通啊,我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也劳你费心惦记着。”罗杉的语调不阴不阳的。
“你可是我们的贵宾,你的事都不是小事!”徐雅宁拉起罗杉的手,全然不顾她的古怪神态。
“我是来还你图册的,怕是要让你白费心一场了。”罗杉说着,斜起眼睛看着徐雅宁。
“怎么……?”
“你怎么看着比我都惊讶呢?不是你预料之中吗?”
徐雅宁先是一愣,接着便苦笑起来,她招呼罗杉在待客区坐下,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俨然是要好好叙叙家常的架势。
“我就知道你准是误会了,我也是冤枉的很,实在不明白怎么就卷在了你和你先生中间。你先生他……”徐雅宁仿佛一肚子的苦水说不出来,委屈又急切的神情让看着的人都跟着揪心不已。
“他不是我先生。”罗杉冷冷的打断了。
“是,嗯……”徐雅宁欲言又止的思忖了半天,然后又说到:“既是这样,我也就不避讳着说了。你俩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这原本与我这个外人不相干的。可你先生,呃,雷先生,应该是有问题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这样平白拉一个人进来做挡箭牌,这也太不地道了。”
“只是顺手拉来的吗?”罗杉直视着徐雅宁的眼睛。
“我说不是怕你也不相信,”徐雅宁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和你说实话,也免得这误会越陷越深。你出事之后,雷先生确实来找过我,他还说……”
徐雅宁忽然停住了,她看着罗杉仿佛再一次让自己下定决心似的,然后接着说:“哎呀,不管那么多了!他说要在我这里给他们学校的老师订下20套的礼服!”
“20套?”罗杉一声低呼,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徐雅宁来回看了看店里,确定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又把她摁回座椅里。
“这算什么?收买吗?”罗杉放在扶手上的双臂几乎颤抖起来。
“我也不好说。哪有人为了分手去收买别的女人?这中间的事情,只有你们知道了。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断然没有应允。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当日来店里商谈的老师。”
徐雅宁说完了,她和罗杉几乎是同时将身体靠向椅背。两个人的思绪都急遽的翻滚着,只是所想却是大相径庭。
雷浩宇在干什么?只是为了分手吗?她罗杉难道是那种不顾脸面、死缠烂打的女人吗?只是为了分手就可以如此用心、如此决绝?罗杉觉得自己走进了迷雾之中。
“我在婚纱店工作很久了,自己开店也有不短的时日,如果说什么最让我感触深刻的,绝不是天长地久的承诺,也不是执子之手的誓言,而是发现自己所托非人的惊天差距。人们有时候并不了解自己的身边人、枕边人、心上人,日出日落,他们其实有着天差地别的两副面孔。”徐雅宁缓缓的说着,像是讲述某个泛黄的故事,她轻轻的呷一口咖啡,看着窗外马路对面,刚才那对争吵的恋人此时已没了踪影。
徐雅宁忽的转过头来,又看着罗杉微笑起来:“你的前男友有点怪,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我们都是姐妹,我就斗胆多嘴说一句吧。”
“你以前真的不认识他?”罗杉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如坐针毡。
徐雅宁缓慢地摇摇头,目光迎着罗杉不曾躲避。
罗杉定了定神,不再多言,大步离去了。不用回头,徐雅宁也能看见她背影中的熊熊燃烧的愤怒与坚定。
徐雅宁端起手边的咖啡,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还无的微笑,缓缓的搅拌着。
小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从手机中翻出一张照片给徐雅宁看。那正是罗杉从朋友微信里收到的那张。
“你觉得她长得像不像你,雅宁姐?”小娟看看照片又看看徐雅宁。
“这人是谁?”徐雅宁仔细的端详着照片,倒不是那女人真的和她有几分想象,而是两人对视的深情目光深深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具体的还不清楚,嗯,雅宁姐……”小娟干脆蹲下身来,双臂支在徐雅宁腿上,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说:“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吗?”
“嗯?怎么说?”
“我怎么觉得雷浩宇的出现,还有他一见你就纠缠不休的,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呢?”